【二】12.谈心

入夜，窦昭小心翼翼的提着一盏油灯推开了窦姝的房门，在床榻上的窦姝一脸疑惑的坐了起来，下一秒便被自家妹妹抱了个满怀。

窦姝“寿姑？”

窦昭“三姐姐，我有一些话憋不住，实在是想与你说一说”

窦姝疑惑地往里面挪了些位置，窦昭顺势脱掉了自己的鞋，坐了上去。

窦昭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来自己今日来这的目的。

窦昭“前些天在灯会的时候，我看见了云阳伯顾玉”

闻言，窦姝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同时也带着一些疑惑。

云阳伯顾玉是当今皇后的外甥，可顾玉的名声没那么大，虽然他顽劣惯了，可也断没有名声大到闺中女子都知道的时候。

而自己知道这个名声也是因为顾玉是上一世自己的未婚夫，而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上一世靖海侯与自己的婚事吹了之后，窦世枢转头为自己寻到了云阳伯顾玉，再加上是皇后赐婚，窦姝才听到过这个名声。

上一世自己与靖海侯的婚事是回京城之后便定下的，原本打算二十岁的时候便嫁到靖海侯府，但不知为何，靖海侯父亲忽然因病离世，靖海侯得守孝三年，所以他和窦姝的婚事才随风而散。

这一世的窦姝不想嫁给靖海侯和顾玉，所以直到现在也只不过回了京城一次，但未曾想刚回去了一次，还是躲不过靖海侯的婚事。

窦姝“你如何识得顾玉？”

此话一出，窦昭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想法，窦姝也是重生的。

她情绪激动地握住了窦姝的手。

窦昭“顾玉，不仅是皇后外甥，更是上一世我的三姐夫”

此话一出，窦姝猛然一惊。

窦姝“你……”

见窦姝要说出来，窦昭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对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窦姝立马感动的热泪盈眶，也赶紧从枕头下拿出了那本上一世那位老先生给的书。

窦姝“这本昭示录我翻看了一下，但身边的人我却不认识，直到看到了邬蓉，我这个是下册，应当还有一册才对”

窦昭“上册在我那里”

窦姝“既如此寿姑你看得懂，那这本书我便留给你吧，我看不懂，留在我的手上也绝无用途”

闻言，窦昭点了点头。

窦昭“不过，我还是很想问问三姐姐，上一世为何会和纪见明死在一处”

此话一出，窦姝的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

窦姝“我与纪明都是这一世才相识，怎会与他……”

话还没说完，窦姝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上一世为自己挡箭的那位和尚，那圆通的脸与纪咏的脸合在一起，窦姝才反应过来纪咏就是圆通。

窦姝“当时我记得我去寻你，他说你与宋墨在庙里面，我便想进庙，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支冷箭，他挡在我的身前，那只冷箭射穿了他，也射向了我”

如今想起来，窦姝还是害怕的浑身发抖，她眼眸含泪低下头，不想去想这些，可那害怕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闪现，窦昭见窦姝害怕成这个样子，连忙抱住了她。

窦昭“没事的，三姐姐，都过去了”

窦昭“就是不知，三姐姐这一世还愿意嫁给顾玉”

窦姝“不愿意”

窦昭“好，既如此，那我便会使法子，让你我都不再遵循上一世的婚约，而是去寻心中所爱”

窦姝“心中所爱吗？”

窦姝“上一世至这一世，我都还没有寻到我的心中所爱……”

窦昭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将上一世的事情说出来。

窦昭“上一世的，顾玉有来找过你，当时魏廷瑜说你与和尚死在一起，不明不白，败坏家风，顾玉拔刀指着魏廷瑜，拼死护住你的名声。最后，是他扒开那一层厚厚的积雪，抱着你的尸体一步步远去，最后将你厚葬，我当时就在想，你比我命好，至少你没嫁错人”

闻言，窦姝的心中乱成一麻，见窦昭情绪有些不好，她便上前抱住了窦昭，轻拍着她的背，最后诉说着上一世自己在云阳伯府受的委屈。

窦姝“表面上，父亲为我选的这一桩婚事，的确是不错，顾玉为了我遣散了所有的通房，只留下了一个青楼妓女，他虽极其宠爱梅姨娘，可也绝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像宫里的宴会，外出应酬，他都会带上我，在你们面前，他也做出和我相敬如宾的样子，从不让我失了面子，我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好丈夫”

窦姝“可我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弥补他心的愧疚”

见窦昭有些疑惑，窦姝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才慢慢说来。

窦姝“他父母早逝，只有一位皇后姨母，可是那还有个顾家的叔母却是个不友善的，成婚第二载，我怀有了半个月的身孕，那年冬天，他叔母逼我站规矩，那个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我就那么站在院子里，寒冷的冬天冻得我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之后孩子没了，而我也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够怀孕。可顾玉呢，那日他在梅姨娘的房中与梅姨娘嬉戏，同日，梅姨娘查出怀孕，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怪顾玉，可我心中硬是过不了这一关，之后因为他叔母毕竟是长辈，顾玉也不好太过为难，就只是将她送回了老家，可我的孩子却没了。”

窦昭“出了这种事，三姐那日为何不回家中说”

窦姝“说？”

窦姝苦笑着。

窦姝“我与他之间，是维系皇后与我父亲之间的纽带，我就算是真的回家去说，谁又会为我撑腰，之后顾玉跪在我的面前，发誓说他一定一辈子对我好，一定会为我计划好所有，我才表面上不再怪他，可我心中却依旧过不了这道坎”

窦昭“所以之后，梅氏所出的那两个孩子都记在你的名下，甚至顾玉将自己名下的财产转了一半给你，都是因为这件事情”

窦姝“对”

窦姝“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窦姝“他把那两个孩子养在我的膝下，表面上说是因为我能够给他们更好的教育，可实际不过是想让他们以后更好的议亲。我没有子嗣，父亲膝下又只有我一个女儿，而我之后的人脉不还是那两个孩子的吗？顾玉当时给我说的时候，我心中是迈不过这道坎的，可我想了又想，将那两个孩子养在我的膝，就算以后没能成我的依靠，可到底也能够给我以后的日子多几份保障，若顾玉走在我前头，整个云阳伯府还不是靠我一个人支撑起来？到时候梅姨娘不过是个妾室，那两个孩子养在我的膝下，对梅姨娘亲近不了多少，随便找个庄子日后给她养老，整个云阳伯府也还是我做主，我才答应将两个孩子养起来。”

窦昭“可未曾想，三姐姐精心抚育起来的两个孩子，最后也没能成为你的依靠”

窦姝“罢了，都过去了”

窦昭乖巧的点了点头，窦姝见状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