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20.鸿门宴

小院里，宋婳与邬善正对坐用膳，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皆是情意绵绵。

忽而，国公府的下人匆匆闯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英国公夫人病重，恐怕已是时日无多了。”

这一句如惊雷般的话砸在宋婳耳中，她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犹如炸裂开来，整个人僵在原地，竟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这时，邬善迅速站起身，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抚了几句后，先打发了那下人，随后转身吩咐侍从准备好宋婳回娘家所需的物件。

他将手掌轻轻搭在宋婳的肩头，低声劝慰。

邬善“别急，我让人去告假，陪你一块儿回去。”

渐渐冷静下来的宋婳抬起手，反握住他的掌心，语气坚定却带着决然。

宋婳“不必，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如何，若是真严重，再让人通知你。”

邬善“也好。”

夫妻二人尚不知，这一次分别，险些酿成生死之隔。

刚踏入英国公府的大门，身后的门便悄然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此时，宋婳满心只有病重的母亲，全然未注意到这异样的动静。

宋婳“母亲！”

她猛地推开国公夫人的房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甚至屋内整整齐齐，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猛地从背后拽住手腕，随即肩膀也被狠狠按压住，她挣扎着想要脱身，却徒劳无功。

怒火瞬间涌上胸口，她厉声喝道。

宋婳“放肆！你们敢在国公府行凶！”

万能宋宜春：“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宋宜春缓步从阴影中走出，神情冷漠得让人心寒。就在宋婳怔愣之际，旁边的小厮忽然抬脚狠狠踹向她的腿弯，她顿时跪倒在地，双腿因剧痛几近无法支撑。

宋婳“父亲？”

万能宋宜春：“逆女宋婳，母亲病危，你不曾赶回来尽孝，反倒在外吹歌夜饮，如此不忠不孝，岂配为国公府长女！拉去祠堂，家法伺候！”

宋婳咬紧牙关，强忍住心中翻涌的疑惑与悲愤。

宋婳“父亲此话毫无道理！我未能及时赶回，难道不是因为国公府秘而不报？况且，我何时在外吹歌夜饮，您怎能凭空污蔑！”

虽然满腹疑问，但此刻已来不及细想，她被押往祠堂。

一路上，宋婳目光锐利，迅速扫视周遭布局，在确认自己仍有退路后，心里已然有了决断，哪怕事后不能再归家，也绝不任由自己陷入绝境！

一进祠堂，她一眼便瞄见架在一旁的枪。趁着两名小厮疏忽之际，她猛然发力挣脱束缚，伸手抄起枪就朝涌上来的护卫们迎战。

虽未入过军队，但她多年跟随兄长宋墨和定国公耳濡目染，武艺并不逊色，面对这些护卫倒也能游刃有余。

刀锋凌厉斩下，她急忙举枪格挡。然而枪杆显然被动了手脚，对方刀刃稍稍一磕，枪身便应声断裂成三截。心头一震，她却未有片刻迟疑，矮身避过刀锋的同时，一脚狠踹出去，直击两人胸口。

那两人猝不及防，登时跌倒在地，她旋即起身，拳风凛冽，再次冲向其他护卫展开搏斗。

宋宜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太像了。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像极了年轻时的国公夫人。

宋婳那素白的衣裙已被鲜血浸透，猩红的颜色肆意蔓延，却无法分辨究竟是敌人流淌的血，还是自己身上溢出的生机。

宋宜春并未急于下令擒拿，只是静静等待她力竭之时。

果然，待宋婳体力耗尽，他挥了挥手，命人将她制服，拖到凳子上施以家法。

板子一下又一下精准地落在宋婳的腹部，即便她平日里身子骨再硬朗，此刻也难以承受。一声闷响伴随着剧烈的痛楚，她咬紧牙关，却终究抵不过那股席卷全身的剧痛，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滑落，染红了衣襟。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枯枝，随时可能被彻底压垮。

此时的宋婳已然无力反抗，只能瞪大双眼，满心不解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足足五十大板，每一板都用尽了全力，若非宋婳常年习武，此刻怕是都已经西去了。

宋宜春坐在上首，神色淡漠如水，手指轻抚茶杯边缘，仿佛被打的是个毫无关系的人。

万能宋宜春：“乖女儿，别怕，很快我就会让宋墨来陪你。”

宋婳“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大哥！”

宋婳目睹这一切，胸口猛然一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宋宜春闻言仰头大笑，随后挥手示意属下将奄奄一息的宋婳丢进柴房。

另一边，窦昭屏息凝神，专注地点茶时，指尖微微颤抖。

突然，瓷杯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如同撕裂了她心中的平静，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笼罩心头，仿佛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

窦昭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镇定下来。

窦昭“素兰。”

话音刚落，素兰立刻推门而入。

素兰“小姐。”

窦昭“英国公府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素兰“前些日子，府上下人似乎更换了一遍。今日清晨，国公夫人病逝，但国公秘而不宣，直至傍晚才派人前往邬府请郡主。”

窦昭“那国公府是否派人通知了世子？”

素兰“并未，似乎只告知了郡主。”

窦昭“国公夫人既是宋婳与宋墨的母亲，为何通知嫁出去的女儿，却不传信给世子？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念头一闪，窦昭猛然起身，快步走到柜前，小心翻出那本记录前世因果的昭示录。

她翻开至宋婳相关一页，仔细查看，上一世，邬善早逝，宋婳未能嫁给他，仍是国公府嫡女。然而，就在这一天，国公府大门紧闭两天，第三日传来消息：宋墨被逐出家门，而宋婳则被执行家法后不治身亡。父亲宋宜春甚至未允许她葬入祖坟，而是草席裹尸弃于荒郊，直至宋墨成为骠骑大将军的第一天，才将妹妹迁葬至舅舅家的蒋氏祖坟。

想到这里，窦昭脸色骤变，语气急促。

窦昭“不好，这是针对宋墨和宋婳的一场鸿门宴！立刻带人，设法里应外合救出郡主，并在路上拦住宋墨！”

素兰“可是……宋世子极其孝顺，得知母亲病重而亡，他是必定要返回的，我们怕是拦不住啊。”

窦昭“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