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将魏无羡的身体送入帝王谷,借助后土和空桑先辈们的灵力,助他重生!
这期间,自己随时陪伴,偶尔半月出谷一趟!
冷!
不是魏无羡居住地无忧谷冬日那种带着竹叶清香的微寒。
也不是坐忘宫里那种蚀骨的阴冷。
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空荡荡的冷。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
只留下一个呼呼灌着穿堂风的壳子。
因无忧谷年久失修,时影把能找到的、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搬到九嶷山的清修殿!
其实不多。除了那张他们一起睡过的床,几册翻旧了的书,几件粗糙却温暖的布衣,再有一些用过的炊具,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书本上面有他随手写下的批注,字迹潇洒,一如他本人。
他用惯的那支笔,笔毫已经有些短,想来是用了许久。
一只素胚的茶杯!
还有……
那根嵌入灵魂的红发带。
鲜红鲜红的,料子很好!如牛奶顺滑!
这是魏无羡留给他的,也是时影唯一抓住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就这些了。
时影把它们一一搬进帝王谷,按照记忆里他习惯的位置!
然后开始每日的擦拭,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它们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且,边擦边和宛若生前的魏无羡聊天!
时影“羡羡,其实我知道,它们不过是些死物,承载不了任何温度,也回应不了任何呼唤。而且你还会觉得这忙的我很烦人!很虚伪!可是羡羡,除了这个,我似乎真的找不到自己该用什么方法去思念你!”
做完这些,时影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冰冷的帝王谷里,只有自己这唯一活人的呼吸声,有时候轻,有时候重。
重的时候,像是压着千斤的巨石,喘不过气。
嘉兰城的朝堂上,似乎总有些喧闹的声音,那些贪官污吏,目光短浅的蠢货,或者自诩正道的蝼蚁。
他们说前任空桑世子疯了!
说九嶷山的少司命是个有着恋尸癖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也许吧。
疯了挺好的。
疯了,就不会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帝王谷里令人窒息的空寂。
疯了,就能偶尔……
在眼角的余光里,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还立在书案旁,或是听到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
魏婴“何必呢?”
甚至能看到他转过头,用那种熟悉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神情看着他,不轻不重地说一句
魏婴“傻子。”
那幻觉逼真,害得时影几乎次次落泪。
可大多数时候,时影清醒得可怕。清醒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魏无羡身体的冰冷,死后仍旧在体内不停流窜,冲撞,破坏的,破坏神之力!
那最后一心求死却无比平静的眼神,平静得近乎残忍,还有那席卷一切的、毁灭性的光,以及最后……
是北冕帝!
是我们共同的父亲的贪婪,一步步将他逼到那个境地。
是自己的懦弱,胆怯,将本就无助的他,逼到了悬崖绝壁的边缘!
更是自己亲手逼他跳下了绝望的深渊!
喉咙里堵着无数的话, 想对他说,想忏悔,想哀求,想嘶吼,可最终,只是发出一些破碎的、不成调的低喃。
魏婴,我错了!我不该和他们一起逼迫你!
你的遗物不多。
我也是其中之一。
更是唯一的活物!
一个被他从泥泞里捡回来,悉心照顾,小心算计,真心保护,最后却又被他以最决绝的方式抛弃的……残缺的、无用的遗物。
带着他留下的烙印,活在他再也不在的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