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寂静的夜风拂过,带走赛场上的硝烟,却带不走那股深藏的疲惫与隐秘的苦涩。
猪猪侠仍沉浸在幸福的余韵里,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像个刚得到夸奖的孩子般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方才重逢的泪光,那是久违的温暖,是一次终于等来的守护,是心底最柔软的渴望终成现实。
“哈哈,阿忧,你真的太神了!” 他咧开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雀跃,“比赛赢了,而且我爸这次居然真的来看我比赛了!”
缪忧微微一怔,旋即淡淡地笑了笑,目光里是难以察觉的波澜。他的眼睫微微颤动,夜色下,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仿若沉静的湖泊,倒映着星辰,却深不见底。
“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夜风拂过湖面,平静而柔软,可他的指尖却因极力压制的痛楚而微微蜷缩。
夜风拂过他苍白的侧脸,吹动他深蓝色的长发,冰凉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光影交错间,折射出脆弱的光。没人能察觉到,那双看似冷静的眼眸深处,藏着怎样的破碎与隐忍。
——他已濒临极限。
如此真实的幻术的代价自然是巨大的。
幻术的反噬如千万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入他的神识,灵魂仿佛被撕裂,他的神力正在透支,而封印带来的束缚更是让他近乎窒息。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封印未解的情况下使出超出负荷的能力,可是……
他微微垂眸,看着猪猪侠眼中闪烁的欣喜,看着他毫无防备地沉浸在这份温暖的错觉里。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苦涩藏在弧度之下。
【没关系,只要这小子能开心就好。】
事实是,巴罗根本不在这里。
他仍在那片冰封千里的雪域,与时间赛跑,救助那些命悬一线的冰雪元灵。猪猪侠看见的父亲,不过是缪忧用神力凝聚出的幻影,一个以自己为代价,捏造出的温暖谎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微不可察地轻轻皱眉,脑海里响起灵力消耗过度时的嗡鸣。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痛苦从灵魂深处侵蚀而来,血液翻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脊骨都仿佛被冰冷的锁链束缚,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站稳。
可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夜色里沉静的孤松,如风雪中的青竹,纵然压迫重重,也从不弯折。
猪猪侠兴奋地继续讲着话,丝毫未曾察觉身旁人的异样。
缪忧微微侧头,看着他,目光柔和,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那是一种不属于胜者的落寞,是一种将一切痛楚深埋心底、不愿让他人察觉的隐忍。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仿佛想驱散眼底的疲倦,可长睫却因虚弱而颤抖着,像风中将要飘落的雪花。
“阿忧?” 猪猪侠终于察觉到他的沉默,歪着头望向他,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缪忧一愣,旋即露出一抹轻笑。
“真是太好了。”
他声音极轻,仿若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像夜色里飘落的花瓣,轻盈,却透着无声的脆弱。
他不想让人察觉,他不想让这场温柔的谎言破碎,他不想看到猪猪侠再一次失落。
所以,他收起所有的痛楚,收起所有的疲惫,将那一点点的破碎揉进夜色之中,藏进沉静的星河里。
风轻轻吹过,吹散了幻术残存的灵力波动。缪忧的身影仍旧挺立,像夜幕下孤独的星辰,明亮,却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