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各地送来的年礼也到了。
安陵容收到了家中寄来的书信,厚厚一封家书上,满是母亲的思念。
安陵容瞧着瞧着便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又怕眼泪打湿了手中信纸,一时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一旁递来一张帕子,安陵容接过胡乱擦了几下,声音颤抖地吩咐宝娟去准备纸币,她好去给母亲回信。
宝娟应是,声音竟隔着一段距离。那她身边的便是……
安陵容脸上仍带着未擦干的泪痕,脸上未施粉黛,十几岁的少女无需矫饰,便是最好的样子。水光盈盈的眼睛对上皇上的视线,羞赧之下脸上微红若朝霞的色泽便是世间最明丽的颜色。
皇上怔愣一瞬,眼中也泛起了温柔的光。声音柔和地哄道:“这是收到家书,高兴坏了?”
安陵容忙起身行礼,被皇上伸手牵住,顺势坐在他身边。
“叫皇上见笑了,许是年关将至,便格外感触些。”
去年刚进宫的时候,她离得远,母亲的消息传不大进来,只言片语间便能察觉到她过得不好。她怎能心安。
今年可大不一样了,她不仅帮父亲免于灾祸,还得宠到让皇帝赏人回家。
纵使父亲再如何愚蠢也该知道现在这个家中谁才是最有份量的那个,清楚自己究竟该向着谁。
即便他拎不清也不要紧,那位许嬷嬷可不是吃素的,她离开前安陵容已经仔细叮嘱过;她入府后只要一心帮她母亲即可。
如今收到了母亲亲手写下的家书,字里行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安陵容便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你与母亲感情这样好,看来朕今日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皇上眼神示意,苏公公便立刻捧上准备好的东西,笑道:“可巧了不是,今日安大人准备的年礼恰好送到,皇上一见便马上给小主带来了,还请小主过目。”
宝娟伸手接过东西放到桌上,安陵容迫不及待地上前看。
各地官员每逢年底便会送年礼回京,往日安父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但他这样的芝麻小官怎比得上其他有钱有势的大官们,送上的东西怕是皇上看也未曾看一眼吧。如今皇上竟亲自将东西送到她面前,今年的年礼必然与她有关。
即使心中已有猜想,但在翻看时瞧着其中各种熟悉的痕迹还是不免触动。
她脸上是纯然的欣喜,眼中却又蓄满了泪花。
她一边看,一边跟皇上说起这每样东西的来处,像个小孩子那样与小伙伴分享自己的宝藏,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一瞧便是母亲的手笔,她年轻时是我们那儿顶有名的绣娘,绣品万金难求。年纪大了后眼睛不好了,便没有再动手了。没想到,竟还能再见母亲的绣品,看来这回请的大夫果然医术高明。”
她匆匆摘下华贵的护甲,葱白的指尖悬而未落,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这幅双面绣毁了。
这是一柄双面绣的团扇,一面是春日初绽的桃花,一面是落了雪的小小院落。
“臣妾幼年时,便住在这院子里。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唯有树上的雪才能留得最久。夜间即使没有点灯,雪光亦照的院中亮堂堂。母亲不喜欢我玩雪,怕冻坏了手,我便偷偷地趁着她忙时在树下玩雪。”
“如今想来,竟恍若隔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