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

直到走出皇后宫门老远，宝娟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安陵容不免好笑，打趣道：“做的时候没想到怕，现如今怎害怕起来了？”

宝娟讪讪笑道：“小主……奴婢当时真是鬼迷心窍……”

“好了，这些不必多说，往后你只要尽心做事就好。若在有异心，有的是人会帮本宫料理你。”她尾音轻飘飘地消散在风里，却叫宝娟心头一紧。

想到刚刚皇后的样子，还有周围那些恨不得巴结讨好小主得好处的人，宝娟忙表忠心道：“小主放心，奴婢往后绝无二心！定忠心于小主！为小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陵容不知可否。

所谓的“赴汤蹈火”不过是口头上说说，她不会当真，只要宝娟能向着她，好好做事，她便不会计较以前的事。

“刚刚皇后那般意有所指，便是在试探你。”

“看她对你的态度，还是希望拉你进她的阵营，只是待遇必然不一样了。再不济也是如祺贵人一般。”

“刚刚那般试探，怕是担心你进入甄嬛阵营去。”

旁观了一切的安姐说出看法。

“我瞧着也是。皇后娘娘这是认可了咱们的本事？”面对这个比自己多经历许多事的前世的自己，安陵容总是下意识回到初遇时懵懂的样子。

然而冷眼看到现在的安姐早就看明白了，她淡淡道：“是你的本事。”不等安陵容骄傲起来，她又有些怅然道：“你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了……你自己就做得很好。”

安陵容立时恍惚一瞬，很快心底漫上一阵恐慌，仿佛回到了刚得知一切的时候，茫茫然不知如何自处。

她慌张问：“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要走了吗？所以这段时间才总是不出声，像消失了一样……”

“我只是累了。”前世在这宫中度过的短短十来年，却比百年还要漫长。她早就倦了，否则不会选择用苦杏仁杀死自己。重新来一回，虽然可以用前世的记忆避过那些灾祸，但同样的脸、同样的景色、同样的手段，实在是叫她疲惫不堪！

好在即便是年轻了十来岁的自己，也依然是自己。有了悉心教导后，她远比一无所知的前世做得更好。

而她，也早就不愿再多看这深宫一眼。

种种恩怨，在当日她死亡的那一刻一切都早已结束了。

“往后……若有困难之处再唤我吧。”

留下这句话后，安姐再不出声了。

安陵容虽觉黯然，但尚还算能接受。毕竟她能感觉得到，身体中那个苍老的灵魂只是在休息，却没离开。这让她安心不少。她不喜欢被抛下。

虽然没有多恐慌，但此事多少有些影响到了安陵容的心情。

几日后华妃请后宫众人去听戏时，她仍是闷闷的提不起兴致。

前头华妃与皇后交锋，她在后头静静瞧着，只觉得比台上唱戏的戏还多，就是看多了不免乏味。

她有些懂了姐姐为何觉得厌烦疲倦了。

这样的日子莫说十来年，如今不过两年她便觉得有些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