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重回安静,没多久,崔槿汐走了进来。
“娘娘,淑嫔娘娘走了。”
熹贵妃点点头,手撑着额头,疲惫不堪的样子。
崔槿汐见状忙上前关心道:“娘娘,可是又有什么事了?再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伤着您的身子啊!”
熹贵妃缓缓抬眸看向崔槿汐,语气沉重。
“这次,确实是天大的事情。”她吩咐道:“去请温太医来一趟,本宫有些事要问他。”
前些日子宫外传来果郡王病重的消息,熹贵妃便觉不安,好在还有浣碧可以出宫陪着。即便如此,她心中仍是惦念,但却不想此时却出现了更大的危机。
倘若她不能平安度过这一局,怕是病重的允礼也彻底好不了了吧……
大事当前,熹贵妃压抑下那些情绪,重归镇定。
她如此努力的走到这里,便不会轻易被打倒!
……
自熹贵妃开始管六宫事务之后,景仁宫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热闹了。但今日却是来得齐全,除了有孕在身的惠嫔和身子不适照顾小阿哥的淳贵人,其余妃嫔几乎都到了。
皇后坐在上首,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率先开口:“祺贵人,你一定要向本宫告发熹贵妃,还要本宫请来后宫众人,到底所为何事啊?”
祺贵人站起身大义凛然道:“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是惊疑不定,皇后立刻便呵斥道:“宫规森严,祺贵人不得信口雌黄。”
“臣妾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永不超生!”祺贵人义正言辞,满脸都是大无畏之色。
安陵容静静看着祺贵人如今的样子,脑中想到的却是前世祺贵人死时的场景;似乎真的有贯穿天地的雷霆劈砍下来。祺贵人会否想到,自己今日的一句话却会一语成谶呢?
宁贵人却不知其中缘由,以为真的被祺贵人知道了熹贵妃和王爷的事,此时便忍不住出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毒誓呢?生死之事谁又能知啊?以此虚妄之事赌誓,可见祺贵人不是真心的了。”
但祺贵人今日却是带着目标来的,皇后和她计划了许久,为的便是今日彻底将熹贵妃击垮,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打消念头的。祺贵人反倒更加激进了,“臣妾以瓜尔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皇后略一挑眉,接着往下说:“你既说熹贵妃私通,那奸夫是谁啊?”
祺贵人:“太医温实初。”
此言一出,宁贵人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下来,刚刚心中一直紧绷着,她没太注意。此时她才察觉,熹贵妃的神态一直是从容不迫的。
想到什么,她转而看向淑嫔,却见对方更是轻松,眼中满是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对上她的视线时,淑嫔还对着她露出个温和的笑。
虽然不知其中有什么猫腻,但见对方这样笑,宁贵人心中便觉得此事多半也在这个女人的掌握之中了。既然如此,她更不必担心了。
想着,宁贵人也彻底放松下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等着看戏。
皇后那边早安排好了,此时祺贵人既然已经说出奸夫,康常在便紧跟着说:“温实初是熹贵妃的心腹,日日都要把脉的,若说日久生情也是难怪。更何况,我听说熹贵妃初入宫时,卧病许久,当时就是温太医诊断的。”
此言便是为了佐证祺贵人所说的事的可能性。
“康常在好记性,原来孽情深种,始于当日。”
二人一唱一和间,就要彻底将熹贵妃和温太医之间扣上个日久生情的大帽子似的。
贞嫔也出声附和:“臣妾早便听闻,熹贵妃和温太医是自入宫之前便相识的交情,青梅竹马。这样深厚的情谊,二人之间生出什么情愫也是情有可原啊~”
这几人一言一语地说着,眼见着就要把这私通的罪名坐实了,敬妃便开口质问:“你们几个七嘴八舌、胡言乱语,有何证据吗?”
祺贵人立刻不忿道:“臣妾当然有凭证!”
“熹贵妃入宫前,温实初还曾上门提亲。”祺贵人说完,转头吩咐自己的宫女,将早就安排好的人证——曾经在甄府伺候过的下人,玢儿。
那个穿着素衣,形容憔悴的女人一被带进来,熹贵妃便认出了这人。
“玢儿?你是玢儿。”
她只从淑嫔这儿得知皇后准备找人诬陷她与温太医私通,但她并没想到,被找来的人证之中还会有自己许久不见的玢儿。
玢儿见到熹贵妃也是心中感慨,不敢抬头,只颤颤地向着熹贵妃拜了拜。
“熹贵妃还认得她,她是我娘家府里陈四的媳妇。当年甄府获罪,所有奴仆全部充公变卖,要不是我家买了她,给她口饭吃,现在早就饿死街头了。”祺贵人不无得意道。
熹贵妃只看着地上跪着的玢儿,温声道:“玢儿,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玢儿稍稍直起了身,但仍是颤颤的答:“奴婢不敢……”
只一句,熹贵妃心中便有数了。甄家一家人都不好过,她一个仆人自然更是艰难,如今这样惶恐不安的样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祺贵人不满地打断,“啰嗦什么!我只问你,昔日你在甄府当差,温实初是否曾向甄家大小姐,也就是你眼前这位熹贵妃提亲?”
玢儿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神悄悄地抬起,却瞬间对上了上首皇后那冷沉的目光,刀一般锋利,叫玢儿心头一凉。
祺贵人见玢儿磨磨蹭蹭不答话,立马呵斥。“皇后面前要大声回话,陈四没给你说规矩吗!”
玢儿一抖,颤着声音开口。
“选秀半月前,温太医曾上门提亲。不过……不过不是当着老爷夫人面儿说的,是……私下里,到熹贵妃面前说的。”
熹贵妃神色未变,此时玢儿被祺贵人带来,显然便是为了诬陷她的,她不意外。只是心中难免感慨。
端妃此时不紧不慢出言问:“熹贵妃答允没有啊?”
玢儿忙应答:“没有没有……熹贵妃……”她慌乱间,瞥见一旁祺贵人森冷的眼神,登时闭紧嘴巴,不敢说下去。
见状,端妃立刻乘胜追击,“臣妾以为,如果熹贵妃和温太医有心的话,恐怕今日就不在宫中了。可见熹贵妃心胸坦荡,与温太医并无私情啊。”
祺贵人不愿就这样被轻轻揭过,立即出声争辩:“当日熹贵妃是看不上一个小小太医,但若熹贵妃从前并无半分意思,温太医又怎会贸然去提亲?可见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
但她这话自然是站不住脚的,既然当日尚未进宫的甄嬛都看不上一个太医,如今已经贵为熹贵妃的甄嬛又岂会看上一个太医?
熹贵妃淡声道:“臣妾不信青梅竹马,只相信缘分天定,百转千回也能相聚,绝非人力可改。”
端妃紧接着道:“祺贵人,本宫素来知道,你与熹贵妃结怨已深,但是这口舌易生是非,断不可胡言乱语。如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熹贵妃和温太医有私情来往的话,那也要掩人耳目,不被人知道才行啊。”
敬妃的意思是祺贵人这是记仇才故意诬陷,祺贵人怎么会认,她此时心中尽是胜算,自信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事情做多了总有露马脚的时候,永寿宫的小宫女斐雯就见过几次。”
虽然早知道斐雯和皇后那边勾结,但熹贵妃此时还是露出了一副毫不知情的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