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川子来汇报消息。
“昨儿贞妃和康贵人之间又生了矛盾,康贵人这次被气得狠了,动了胎气,传唤了太医。皇后那边也听说了,连夜派了剪秋去安抚。不过剪秋临走前也去了贞妃的殿里,出来的时候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但贞妃宫里却又去内务府领了新的茶具。”
安陵容点了点头示意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嫌隙早有预料,当初康贵人去了趟皇后宫里,出来后便得了香粉的事情她知道,想也知道这屈指可数的东西是从谁那儿得到的。
甚至皇后那边的太医在想法子悄悄研制香粉的事情她这儿也清楚得很。
这二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又在一个宫里住着日日见面,少不了摩擦。等到这些小矛盾找个时机彻底激化了,那才叫有意思呢!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不值得在意,倒是想起昨夜的事情,安陵容问起小川子道:“你陪了本宫这么久,可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不必伺候本宫了要去做什么?”
小川子一怔,垂下的眼睛快速转动,思忖着安陵容话中可能暗含的深意,沉吟片刻才说:“若是真有那日,奴才也想回故乡去瞧一瞧,若是能在家中安闲度日直到终老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安陵容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笑着道:“你啊,一直都比宝娟聪明。”
宝娟恰好这时候进门,一头雾水地看过来。
安陵容没再多说,挥挥手让小川子退下,转而看向宝娟问:“可是问出了结果?”
昨夜吩咐的,今儿一早宝娟便去办了,此时欢欢喜喜过来跟娘娘汇报。
“娘娘放心,奴婢一早便去将所有人都问了个遍,有个二等宫女想回家奉养双亲,还有个宫女和宫中的御前侍卫是订过亲的,不过因故分开,现下二人也有想要出宫成婚的意思。还有个粗使宫女说是前些年生病错过了出宫的,现在有机会便想回家。这儿是这三人的名字和平日里的表现还有宫中的记档。”
安陵容点头,接过宝娟手中的记档细细看过。虽然来延禧宫的时间不同,不过来之后一直都勤勤恳恳,未见有什么过失逾越之举。
“午膳之后便随我去养心殿走一趟吧,早些把事情定下来,她们也好安心。”
宝娟点点头,知道这是因着那位和御前侍卫订过亲的宫女,也就是翠竹,才要去的。毕竟御前侍卫都是出身不俗的世家公子,翠竹能和他有亲事的也不是寻常的情况。
否则这等小事自然不必惊动皇上,娘娘和熹贵妃关系不错,只要和她说一声也就是了。
……
下午去到养心殿,安陵容先礼后兵,奉上小厨房炖了一上午的汤羹,待皇上尝过这才娓娓道来。
“臣妾先前眼见熹贵妃家的二小姐得以觅得良缘,便想着自己宫里这些小丫头也是年少慕艾的年纪,若是也有两情相悦的,不如也成全了她们。只是前阵子一直病着没什么力气,所以今日才来找皇上的。”
皇上点点头,继续等着她下文。
“其中有位小宫女,她与您这儿的御前侍卫曾有过婚约,两情相许。这事儿臣妾可做不了主,这便来找皇上成全了。”
皇上挑眉,“原是为着这个,这事好办。只是她与御前侍卫订过亲事,怎么会到宫里当差?”
苏培盛这个时候便自觉开口解释道:“淑妃娘娘宫里那位宫女应当是前些年犯错才进宫的王知府家的小小姐,当初却有听闻她身上有过自小订下的亲事来着。只是她之后进了宫,这事自然也就算了,不想二人至今仍然惦记着对方,倒还真是有情有义。”
皇上也点点头,他心情好,这点子小事自然不介意成全。“既然你都亲自开口了,那朕便下旨赐婚成全了这二人就是。”
安陵容自然是笑着谢了恩。
此时门外的小厦子进来通传,“皇上,瑛贵人已经在外侯着了。”
反正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安陵容便笑着道:“看来是臣妾来的不巧了,扰了皇上与瑛妹妹的好时候,那臣妾便不打扰了。”
但皇上却是阻止了,“你病了许久,应当也没见过瑛贵人,今儿正好和朕一道听听她的曲子。瑛贵人的筝弹得极好。”
安陵容也没多推拒,“那臣妾便沾光得以一饱耳福了。”
未曾想她这一留不止一饱耳福,还一饱眼福了。
瑛贵人的筝确实记好,人也是容貌姣好,垂首抚琴的样子温婉动人。安陵容瞧着心也渐渐沉下来。
未几,门外传来通报,说是三阿哥前来请安。
三阿哥走进殿中,眼神第一时间便是看向了瑛贵人,随即脸上便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安陵容本是静静坐着的,此时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心猛地一紧,难道说?
三阿哥请安道:“皇阿玛吉祥。”
皇上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当他是寻常问安,问:“今儿的书都温完了?”
“都温过了,师傅讲的文章儿臣也都通读了。”
皇上点点头,到底还是知道轻重的。但他此时正是倦怠的时候,且两位妃嫔在侧,他暂时没什么兴致考教功课,只说改日再问。
三阿哥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道:“皇阿玛,儿臣此来,就是为了读书之事来请求皇阿玛的。”
“皇阿玛和皇额娘觉得儿臣长大了,该成家立业了。可儿臣觉得,眼下是努力读书的好时候,不想沉溺于儿女私情,所以,还不想成家娶福晋。”
皇上倒有些意外,“朕和你皇额娘的意思,原本是想多个人照顾你。”
三阿哥赶紧道:“可平时有奴才们照顾已经很好了呀!若有了福晋,难免会分心,儿臣自知无能,不能为皇阿玛分忧。所以想好好读书,让皇阿玛放心。”
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会有这样懂事的时候,皇上意外又感慨。“你若这样想,朕也就放心了。左右也是你皇额娘的意思,朕也不急。”
“皇阿玛,儿臣也想日后娶个贤惠安静的福晋。”三阿哥说着,那眼神便忍不住地往瑛贵人身上飘。
“是啊,夫妻和睦最要紧。你先回去吧。”皇上不想继续说了,他还要接着听曲。
三阿哥应着,要退出去时,听见瑛贵人的筝声,又说:“瑛娘娘的筝,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儿臣拜服。”
瑛贵人自然是礼节性地道谢。
“你倒会听,这首高山流水是瑛贵人最拿手的。”皇上此时心中还挺满意三阿哥的表现,不止说要专心用功读书,待人接物上也成熟不少。
安陵容在一旁冷眼旁观全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知道的这是爱新觉罗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唐朝的李家了,一个个都惦记着父亲兄长的女人,全天下是只有那么几个女人了吗?
三阿哥甚至比果郡王还要蠢笨,当着皇上的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表明心意。真是不知死活。
安陵容思忖着开口道:“瑛妹妹的筝真是叫人闻之欲醉。先前福宁还说想学一学乐器陶冶情操,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带着福宁前去向妹妹讨教讨教?”
瑛贵人自然是谦虚说:“若是娘娘不嫌弃,嫔妾自当效劳。”
“福宁聪明,就是爱玩了些,想来若是她能静下心来好好学,往后也不会差。”皇上知道福宁的性子,不过福宁确实对什么都感兴趣一点,此时并未有所疑虑。
安陵容便笑起来,“福宁毕竟是皇上的孩子,自然聪明得很。”
皇上闻言便更高兴了。
“时候也不早了,臣妾先回去瞧瞧福宁的花儿,别被太阳给晒坏了,到时候她要心疼的。”,目的达成,安陵容便找个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