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雪交加的夜，医馆的门被敲响，恰逢被起夜的学徒听到，往外喊了一声，“谁啊？”
可敲门声仍然不停，学徒披着棉袄挪开了门，露出半人宽的缝隙，黑夜没有光，只能透过屋里的烛光勉强看到模糊人影。
“大夫，这孩子发热晕在了雪地里。”
学徒让开了空，门外猎猎风雪吹得他抖了抖，声音都紧了几分，“进来吧，大夫已经睡下了，我去问问。”
“多谢。”
学徒关上门，转身才看清来人，身上落满了雪，穿了层单薄的棉衣，目光投向青年的怀里，了然，厚实的外衣被裹在了孩童身上。
“稍等。”学徒话落，步履匆匆走向里舍。
不一会，一个男人走出来，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学徒。
肖大夫神情冷峻，来到虞觉声面前，抬手探了探孩童的额头，道，“抱过来。”
大夫抬脚就走，虞觉声条件反射就要跟上，却不想大夫停了停脚步，瞥向学徒，“你来抱。”
“哎，是。”学徒从虞觉声怀里接过人，前身一下子空了，虞觉声只觉得松了口气，站在门前整理自己，头发湿漉漉的，眉间也有湿意，他抬手草草抹了下。
他现在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雪化了的水渍，浇透了虞觉声一身傲骨，他后知后觉才发觉细细密密的寒意钻进他的骨缝，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里屋，男人将虞觉声的外衣掀开，露出里面双颊红晕的小孩，看着七八岁，他上手一摸，骨龄大过十岁。学徒探头一看，“师父，这不是流浪的乞儿嘛。”他每每去街南边的烧饼摊，都能看到三三两两在路上晃悠的乞丐小孩。最可气的是，他还被偷了钱袋子。
“师父，外面那个人是个大好人啊。”这种流浪小孩大多活不过冬天，比野犬野猫还不受待见，死亡已经见怪不怪了。
肖大夫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学徒立马住声。
“将衣服给人送去，别这个治好了那个又染上风寒。”
学徒走出来就看到身形单薄的青年孤零零地站在门前，像一只湿漉漉的猫，他瞥了眼即使狼狈也不掩风采的容颜，心里赞叹了一声。学徒拿着布巾递上，声音不自主地放轻，“拿着擦擦吧。”
虞觉声怔了下，瞥开眼神，“谢谢。”
“衣服烤干了，您穿上别染了风寒。”
“谢谢。”暖烘烘的衣服驱赶了寒意，骤然的温暖，舒服得虞觉声偷偷地蜷缩了下手指。
学徒见虞觉声一直心神不宁的，以为他在担心，安慰道，“放心吧，我师父是这一带有名的神医，区区发热而已…哎呦。”学徒捂住了被打的后脑勺，这熟悉的力道，“师父，你又打我！”
学徒年纪不大，十五六的样子。
“让你来干什么的，还学不学了。”肖大夫语气淡淡的，小学徒的神情却耷拉了下来，弱声弱气，“知道了。”
肖大夫没怎么理会他，说罢，瞥向虞觉声，虞觉声嘴边的笑意还没压下去，偷笑还被抓住，虞觉声轻咳两声掩饰，“过来，交钱。”
虞觉声跟上人的脚步，来到柜台。
掏出钱袋，抖出两块晶莹剔透灵气逼人的石头，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肖大夫眉头一皱，“你是修仙者？”
虞觉声点点头，应下。
肖大夫观察了他几秒，才慢慢开口，“这里不收灵石，只收铜钱银子儿。”
虞觉声脸皮薄，被这么一说脸上微晒，窘迫道，“好，我找找。”
别说找，他压根没有银钱，好在身上有些值钱的玉饰，他摘下右耳上的珠翠耳坠，“大夫，这个可以吗？”
“不需要这么多。既然没钱，就留下来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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