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为了别人

命运的丝线似乎有意将他引入一个未知的领域，沐诗白一转头，竟意外地走进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踏入其中，沐诗白只觉眼前景象如梦似幻，四周零零散散地飘浮着一幅幅画面，宛如破碎的记忆残片，在这纯白的世界里肆意舞动

沐诗白心中震惊又意外，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那些画面靠近

当他看清画面中的内容时，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画面中，那个与他基本一见面就干架的“敌人”——季司南，正以各种姿态出现在不同场景之中

而每一个场景，似乎都围绕着一个目的——救沐诗白

沐诗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季司南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困境，却又一次又一次地为了救他而负重前行

那上万次的轮回，每一次都是生与死的考验，每一次都是希望与绝望的交织

沐诗白走到近前，目光复杂地看着画面中的季司南

那个平日里针锋相对的“敌人”，竟在背后为了他，默默承受了如此之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个发现颠覆了他对季司南的认知

沐诗白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与季司南的距离逐渐拉近，他的心也愈发揪紧

终于，他见到了季司南本人

沐诗白双唇紧闭，什么话都没说，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但不管曾经有过怎样的纠葛，单说这一次，他可是实实在在地几次都差点死在季司南手里

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瞬间，怎能让他轻易释怀

“来了？”

季司南微微侧过身，动作舒缓自然，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沐诗白

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早就料到沐诗白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沐诗白开口，季司南先一步问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负还不听劝？”

像在责备一个总是闯祸的孩子

这话在此时听来，是火上浇油，让沐诗白本就复杂的情绪愈发难以抑制

沐诗白眉头紧紧皱起，直直地盯着季司南

“你还有脸说我？几次三番差点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现在倒来质问我？”

季司南没有回应沐诗白的质问，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旁边某个画面

那画面中或许正演绎着某个与他们纠葛相关的场景

他轻轻耸耸肩，似是要抖落那些沉重的过往，语气平淡又带着几分感慨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我想救你，因为我答应过你要救你”

“起初，我满怀希望，坚信自己能改变结局，可几万次轮回下来，我却发现，你压根就是一个愚蠢至极、完全没得救的人”

无奈

疲惫

“就算我摆明了想救你，你也还是会因为自己厚得跟城墙墙皮似的警惕性，把我想救你的举动隔绝在外”

“每一次，我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向危险，却因为你的固执而无能为力”

季司南轻轻叹了口气

“渐渐的，我累了，真的累了”

“就在上一次轮回，那个‘你’在死前亲口告诉我不必再继续轮回，那一刻，我几乎就要放弃了”

“毕竟，一次次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任谁都会心生倦意”

“但我还是继续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次，我本想彻底不再插手有关于你的任何事，就当一切都结束了，可最终，我还是介入了”

“或许，在心底深处，我始终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走向灭亡吧”

季司南看向沐诗白，有埋怨，有无奈，依旧藏着一丝关切

“为什么？你觉得我无药可救还插手我的生活”

沐诗白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他实在想不明白

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愚蠢至极、无药可救的人，为何又一次次在他的生活里搅弄风云

季司南深深叹口气，却没有回答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游离在这纯白空间的画面之间，仿佛那些闪烁的光影能替他诉说心中的秘密

沐诗白看着季司南沉默的样子，心中思绪万千，各种可能在脑海中翻涌

厌恶？

厌恶到非要看着他在一次次危机中挣扎，以此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又或者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尽管觉得他无药可救，但心底还残留着那么一点期许，期待他能有所改变？

还有可能，仅仅只是单纯想恶心自己

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从中获取某种变态的乐趣

每一种猜测都让他愈发烦躁，他忍不住再次逼问

“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个痛快话！别每次都这样故弄玄虚，把我当猴耍！”

此刻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季司南身子微微颤了颤，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突兀地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沐诗白紧紧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沐诗白瞬间身子僵住，完全没料到季司南会有这样的反应

季司南把脸埋在沐诗白肩头，紧紧抱着他，身体微微颤抖，轻轻抽噎着，努力压抑着哭腔，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可能无论我说什么，诗白都不会轻易相信，对于诗白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敌人，但对于我来说…诗白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话语断断续续，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饱含着无尽的情感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

搂在沐诗白背后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收紧

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沐诗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倾诉弄得不知所措，心中的疑惑在这一刻被一种莫名的情愫所冲淡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诗白总说自己是个冷血又不顾他人死活的人，但诗白从始至终都在为了别人而活啊…”

季司南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意通过这拥抱传递给沐诗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纯白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别再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一切了，好吗…？”

季司南近乎哀求地说道

他见证了沐诗白在无数轮回里，一次次为了他人奋不顾身，哪怕将自己置于绝境也在所不惜

那些场景不断在他眼前浮现，每一幕都让他的心揪得生疼

沐诗白听着这些话，身体渐渐不再僵硬，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长久以来，他一直将自己包裹在冷漠的外壳之下，以为没人能看透他内心深处的柔软与挣扎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季司南微微松开怀抱，看着沐诗白的眼睛

“我在无数次轮回里看着你，为了姐姐，为了在意的人，一次次冒险，哪怕付出生命也毫不犹豫”

“你总是把别人的安危放在首位，却忘了自己”

“诗白，你值得为自己活一次”

沐诗白终于渐渐回过神来，可他心中依旧像是蒙着一层薄纱，对于季司南这番突如其来的深情剖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季司南，与他记忆中那个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仿佛天生敌对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让沐诗白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季司南从未展现过如此柔软深情的一面

熟悉的是，在那无数次生死交锋中，他似乎又总能捕捉到季司南偶尔流露出的一丝别样情绪

只是那时的他，选择了忽视

他想从季司南的眼神中寻找答案，试图确认这份感情的真实性

季司南看着沐诗白这副模样，心中满是心疼

他轻轻抬起手，想要抚摸沐诗白的脸，却又在半途停住

似乎是怕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再次吓到眼前这个内心敏感的像玻璃似的人

“诗白，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再看到你一次次为了别人，把自己逼入绝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