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处,李朝朝执弓而立,微风卷起她背后的垂落的发带,而她巍然不动。
只听一声烈马嘶鸣,不远处宫道上,赵王正带着李昂策马而来,他们身上都负了伤,显然是已经败了,此时正仓皇逃窜。
李朝朝弯弓搭箭,箭矢瞄准了坐在最前头的李昂,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李朝朝已经松了手。
千钧一发之际,坐在后头的赵王竟抱住李昂翻下了马,滚落在宫道上。
赵王已经瞧见了不远处的李朝朝,正要与其谈判,却不想第二支箭矢已经飞至面前,她从没想过给他留活路。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连续飞来,避无可避,赵王快速挡在了李昂身前,等李昂昂再反应过来时,赵王早已身中数箭。
“李朝朝!”李昂怒吼一声,抱住了面前的赵王。
李朝朝停下了放箭的手,微微歪了歪头:“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小时候经常欺负阿晏吧?”
李昂怔住,这个时候了,她停下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的?
“果然没错。”李朝朝笑了笑,“那你更该死了。”
欺她夫君年幼,妄图夺她阿耶江山,好像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
箭矢飞出,李昂死在了他父亲怀中。
这场宫变甚至没来得及引起皇城以外的慌乱,却已经葬送在皇城中了,连史册都不够记上一笔。
宫内很快恢复了秩序,至于赵王父子的死,皇帝只对外称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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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边,斜阳晚照。
李朝朝和林晏静静的看着人将埋葬死人的坑挖好,又将父子二人裹了草席丢进去。
谋逆的人死后是没法入皇陵的,这已经是他们最体面的葬法了。
就连这都还是林晏求来的,他与赵王毕竟是父子相称过,他也曾待他如亲子,授他礼仪仁孝,可后来他与他渐渐背道而驰。
不,他从一开始就与他不是同路人,崔氏旧案的悲剧就是赵王造成的,他与他从一开始就是死敌。
李朝朝看着林晏逐渐发红的眼眶,抬手握上了他的手,静静陪着他。
林晏闭了眼,任由泪珠滚落,良久,直至下人来报已经将其安葬好后,他才睁开眼看向墓碑,那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
“走吧。”林晏抬头看了看天,快要到宵禁时分了。
朝堂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赵荀子与曹融亲自作证,为当年崔氏鬻官案昭雪,只是林晏没说出他自己的身世。
他为崔氏正名也不是为了自己身世清白,为民做事,哪种身份又有什么所谓呢?
阳春三月,新燕啄泥。
公主大婚,普天同庆,那日皇帝握着李朝朝的手,说了很多话,很多时候阿耶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另一个大约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直至林晏来接人,皇帝才松开了李朝朝的手,目送婚队离开。
李朝朝抬头看了看头顶喜色的花轿顶,拿着团扇的手轻轻搭在膝上,透过晃动的轿帘缝隙,她看到了走在前方,那个身穿喜服骑着骏马的人。
人生百年,她与他还可以携手度过很多岁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