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记本

坐在餐桌前，林祇看着面前所谓的红烧排骨和肉丸子，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抵触感。这红烧排骨哪里像排骨？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肉做的。

他低下头，机械地扒着饭往嘴里送。

【临时任务:打消父母怀疑】

【奖励:活着】

林祇的动作猛然停滞，筷子悬在半空中，随即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勉强送入口中。

【进化点数+0.1】

【进化点数+0.1】

【进化点数+0.2】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面板的弹出并没有让他停下吞咽的动作，因为父母的目光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终于，他吞下了最后一口饭，匆匆回到房间，抱着垃圾桶一阵剧烈的干呕，但吐出来的只有白花花的米饭。

“真是恶心，要是每顿都吃这些，我迟早得疯。”林祇擦了擦嘴角，开始仔细搜查这个房间。由于记忆融合的原因，他很快便找到了原身扔在床底下的日记本。

【2024年9月1日，妈妈带我去游乐园，好开心。不过在游玩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大叔COS了一个怪物，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后来，我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偷偷摸了一下那根触手，仅是一秒，我就松开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大叔根本就不是在COS，而是真真正正的怪物，大触手的弹性和温度不可能是假的。这个社会既然有这样的怪物存在，可是周围人也看见了他那个样子，却跟没事人一样。】

【2024年9月2日，我跟我的青梅竹马说了这件事，她听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在反反复复确认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又问了我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都很奇怪，我回答完后，她又掏出一瓶淡紫色的液体，叫我喝下。我没有反抗，而是乖乖配合，可是喝下后却没有任何感觉。事后她又给了我一张符纸，这符纸上面的符号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符号，写的是“暗眼窥探”，当然这也是我事后查的。】

【2024年9月3日，我又碰到那个大叔，他在我的眼里也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前天我看见的那个模样本就是假的一样。我们擦肩而过，那位大叔突然问我一个问题：‘自己在我的眼中长什么样子？’我如实回答他现在的模样，他对我说了句‘打扰了’，便走了，我感觉莫名其妙。】

【2024年9月4日，青梅竹马来我家找我玩，母亲往房间里送了一盘切好的水果片，便下楼了。不过好像在我记事起，母亲就一直切的是水果片，这是为什么呢？我拿起一片便送入口中，可往日鲜甜的水果片在今日却变得难吃。青梅竹马犹豫了一会儿也吃了几片，她好像能看见我看不到的东西。之后我们便复习功课，她讲得很认真，侧颜也很好看。】

“水果？”林祇在脑海中回忆这些事情，而这一切发生在一个多月前。

“从日记本上以及记忆中青梅竹马的反应来看，当时原身眼中的水果，在青梅竹马眼中很有可能是另一个样子，应该是风干的肉片。”

“似乎在现实社会常有很多这样的怪物，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区分。”

林祇感到头疼，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他找了个借口，出门了。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踏上这里的沥青路面，虽然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到几个小时。他按照记忆中青梅竹马的住址找了过去。

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扇门前，林祇轻轻敲响了房门。门内很快传来一道悦耳好听的女性声音：“来了。”

门迅速打开，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林祇明显看到她眼神中的不可思议、震惊，甚至还有一些欣喜和愁容。

“林祇？你怎么来了？”

“方晴雪，当然是找你玩啊，怎么？不欢迎？”

方晴雪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这种犹豫很快便消失了，她笑道：“进来吧。”

林祇不客气地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方晴雪则端来一小碟草莓蛋糕。然而，这草莓蛋糕上的草莓分明就是眼珠子！

他没有接，方晴雪也没有催促，彼此之间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试探。

在确认系统面板没有弹出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方晴雪，你就给我吃这玩意？”

虽然吃这玩意能增加进化点数，但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吃啊，这很容易引起误会。

方晴雪像是松了口气，把蛋糕扔进垃圾桶，又重新端来一碟正常的草莓蛋糕。林祇赶忙接过来，终于吃上了正常的食物。

方晴雪也坐了下来，看着林祇，突然伸出手摸了上来，但在碰到皮肤的一瞬间，又闪电般地收回了手，一字一顿地说：“林祇，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林祇不解。

方晴雪自顾自地说：“太像了，你简直就像一个月前的你一样，毫无破绽。可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你死了，我恐怕就被你骗过去了。虽然你伪装得天衣无缝，但我确信，你不是他，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也许是变异人类的第六感。”

林祇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他是谁呢？是哪个林祇呢？都是，也都不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林祇，有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一位青梅竹马。”

他没有说谎，事实上他融入的原身记忆其实是残缺的。

方晴雪听到回答后，突然热泪盈眶，扑了上来，口中不停地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我成功了，成功了！我让你活了下来，我的仪式成功了，虽然有点副作用，但我至少不会失去你。”

“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差点以为我失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祇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猝不及防，他明白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原身。

方晴雪很快松开了手，看着林祇说道：“自1937年起，克苏鲁神话复苏，许多怪物伪装成人类的模样。全球十几亿人中却只有几万人类幸存。如今2024年了，怪物的伪装越来越好，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而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部分人类变异了，有些甚至能够看到伪装成人类的怪物的真实模样，当然也很容易被怪物盯上。”

林祇不禁皱了皱眉头，十几亿的人口中却只有几万人类幸存，这数据大大超乎了他对这个世界危险程度的评估。

“那要怎么区分怪物和人类？”

“对于我们变异人类来说，有一部分很好分辨怪物。对普通人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幸事，他们看不见这世界的真实样貌，能够心安理地生活在幸福当中。虽然30岁便是他们的死期，虽然也很有可能变异。”

“哦哦。”

“对了，像我们两个这一类的属于变异人类当中的‘暗眼窥视者’，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像这一类的变异人类种类，目前一共有28个。”

“那变异人类还是人类吗？”

林祇的这番话让方晴雪明显愣了一下，变异人类真的还是人类吗？

很快，她便得出了答案。

是，也不是。

“其实，我们‘暗眼窥视者’还好，只是眼球变异。有几个种族甚至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林祇轻轻叹了口气，这该死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