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知道的,在万千花苞中找到春天
,需要怎样的虔诚。”
精致复古的黑色皮质手套将他细长的指节包裹,眉眼波澜不惊,不分喜怒,只是那样平静的将视线洒落——好似没什么值得他的心境有所起伏,这使得亲近他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事,总礼貌的维持着略显疏离的距离,让人难以逾越。
纤细修长手指褪去手套的庇护,微凉的指腹擦过柔软单薄的唇,他微微俯身,眉眼低垂,眼睫颤动,似恍惚摇曳的蝴蝶,片刻里敛下所有私心:“对于见到我们秘密的人,还有捕捉到我们脆弱情感的人,我们都感到恨意。因为在那一刻,我们所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重新夺回控制情绪的权力。”
慵懒, 矜贵 ,疏离中带有一丝平和的声线在耳旁缓缓淌过。
似水流年。
“我虔诚的孩子啊,我相信你拥有亲吻一抹春光的能力。”苏绍安神色淡淡地叮嘱着,吻了吻了裴熠的眉心,那是一个濡湿,温热,很轻很轻的一个吻,脆弱有如五月里被河水浸湿的橘红色小纸船“我的孩子,愿神爱你。”
苏绍安转过身子,缓缓踱步,挪向教堂的小窗,皮鞋触地的声音厚重缓慢。
“我越来越相信,人是一种不幸的动物,遭到抛弃,被迫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出路。”
苏绍安面对着教堂开出的小窗,只留给裴熠一个因为悲伤而显得的有些单薄的背影,裴熠听见苏绍安喉间微哑的叹息,似被冷落的一只小雀认命了般偏开了头,不愿睁眼, “罢了,被那群人软禁在教堂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昔日他如此信仰的神居之邸此时却是禁锢他的鸟笼,挣不开,跑不脱,却偏偏又要留给他一丝微弱的光,让他为了那一丝镜花水月的自由撞的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又似乎费劲的让高高在上的神以此为乐。
未能留意到身后虔诚祈祷的信徒此刻已起身,从身后环住苏绍安日渐消瘦的腰。
盈盈一握。
“神父。”温润厚重的掌心温度滚烫,令苏绍安不由得颤了颤,裴熠将下巴搁在苏绍安的右肩,鼻息扫过苏绍安的颈侧,他听见动静回头 ,呼吸声愈发近了,他感受到随着裴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您还是该保重身体。”裴熠停顿片刻后又轻叹口气, “您现在看不尽,还是当心点好。”裴熠搓了搓苏绍安此刻有点僵硬绷直的手,热流在耳边涌起, “我就是您的眼睛。”灰蒙蒙的无神眼眸深不见底,静默片刻,苏绍安偏过头,握紧了摩挲他掌心的大手,吻了吻身后的年轻信徒,轻声说:“好”。
他知道这样不对,神父大概不该爱上他所教化的信徒。但……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了,或者说,对于上帝,对于他的信仰,他早就已经失望了。
裴熠又收紧了点这个怀抱,攥住苏绍安的手,迫使他贴的更近更紧一些。他虔诚地吻他的神明, “让我紧随着你的渴望,做你思想的影子。”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