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们？！”长夜的动作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
他一把把博士拉到一边，四目相对，想从中找出他在伪装或开玩笑的踪迹。
但很可惜。除了那如刚毕业的大学生般清澈的愚蠢和茫然，他看不到任何伪装的踪迹。
“不是，哥们，别吓兄弟，就算咱们之前勾心斗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也不至于装失忆啊？！奇变偶不变？宫廷玉液酒？Never gonna give you up?都不记得了？！（未知语言）”
看着博士依旧茫然且透露着一丝清澈的眼神，长夜承认，他这一刻感觉天都塌了。
众人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的事实。
博士真特么失忆了！
“这……我听说，冰封或冬眠许久，可能会出现记忆短暂消失的情况…”医疗干员小声道，“会不会……博士就是这个情况？”
“啊……老天呐……”长夜扶了扶额，满脸绝望，“这波地狱开局啊！……”
“管理员，虽然博士的情况有些不对，但我们真的得走了，”阿米娅虽然也很焦虑，但还是尽可能地打起精神来，履行一位领袖的职责，“具体的，我们出去再谈。我会先给博士讲一讲我们是谁，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说罢，它就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了一个移动终端，递给了博士。
“这是PRTS（罗德岛原生终端），您可以在这上面进行指挥，只需要录入指纹就可以了，博士。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出去，您再试着登录。”
虽然依旧搞不清楚状况，但博士还是点点头，收下了终端。
“对了，管理员的话……”阿米娅在包中摸索了几下，摸出了一块黑色的面具和一双有着机械结构的黑色手套，“凯尔希医生说，如果您醒了，就把这个给您，她说，您会用的。”
我当然会用了……接过手套和面具，他摸着冰凉的表面，无比感慨。
这还是沉睡这么久，第一次摸上实物，还是自己的老伙计。
熟练地穿戴好手套，他将面具按在自己脸上，顺带接过一副耳机，别在了右耳上。
没有孔洞与花纹装饰的面具，戴上它，所看到的视角更像是高档墨镜，附带上一些实时显示的数据信息，包括身体状况，四周源石尘埃浓度等等。
“检测到装置启用，虹膜扫描中……”
“扫描结束，确认登录人员：管理员，Dr.长夜。权限等级：5/5。”
“欢迎回来，管理员。灰蛊风暴-417为您服务，全权限开启。”
听到那熟悉而略显清冷的机械音，长夜会心一笑。
“好久不见，灰风。”
“你也一样，长夜博士。”机械音淡定回答，但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喜悦的意味。
“那就是灰蛊风暴！人送外号灰风大小姐！听说那是个非常高端的系统，拥有自我意识！老天，这是怎么做到的？！”看到长夜与回访交谈，有人不禁议论起来。
“我哪知道，毕竟，我只是个萨卡兹。”
“灰风大小姐还有自己的情感，上次那个排灰风大小姐前面的黎博利就是因为食堂打饭把最后一块草莓蛋糕端走了，气得灰风大小姐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啊~”
“你这话怎么让我觉得你是东国来的……”
好家伙，特么都过了几万年了，神子还在追我？！
强制把自己快翘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压平，并小声安慰了因为听到他们议论而差点破防的灰风，他刻意咳了咳。
“好了，我们快走吧。”
……
整个石棺所在的建筑内部构造复杂，弯路众多，得亏阿米娅三人来时就探好了地势，加上獠牙他们对于路线的超强记忆，他们还是走得很顺利。
除了路上要躲那些白色制服的整合运动。
长夜仔细观察着。虽然没有博士那么逆天的观察一下和规划能力，但他还是依照自己观察的，得出了几个结论。
第一，他还是高估了整合运动的装备。乌萨斯的军用制品相较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二手货或者手工制作的粗制滥造玩意儿虽然好了不少，但他们曾用一些缴获的早期产品进行测试，最终还是发现了它的致命缺陷。
抗不过两枪。
制作之初就没考虑铳械或是其他更强大的热武器的杀伤力，乌萨斯的军用防护只能抵挡简单的冷兵器劈砍和来自远处的弩箭射击，甚至质量还远不如其他国家的。
因此，当他们用最早服役的98K进行测试时，远处射击，部分勉强抗得过两枪，但绝大多数只是一枪就轻松穿透了。
当时，长夜看到这个结果时，只觉得眼皮一阵狂跳。这片大地上的科技树歪得令人发指，材料学的发展更是其中的典型。即便他在前文明见过更为高端的技术，可对于这片大地而言，材料学能发展到这般程度，也着实不易，算是达到了某种极限了。
但他着实没想到一个国家的军工能烂成这样。
别的国家防具都起码能抗两三枪，更别提盾卫之类的特殊兵种。
可乌萨斯？盾卫那些先不谈，确实不好打，但你普通士兵的装备这么拉就不至于了吧？！
*前文明粗口*的乌萨斯那帮高层就是一帮没脑子的武夫！军工不行，抄都不会吗？！（把碗扣在桌子上）
哦，把自家士兵当填线宝宝，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这就不奇怪了。（默默把饭扒回碗里）
第二，没错，他还是高估了，高估了整合运动的素质。
他本以为叛乱部队就算再怎么素质不够也不至于太难看。都不是正规军，要求那么高干什么，他们兄弟会刚成立时还不如造反的呢。
这个想法在他亲眼看到这帮人跟磕了药，吸了粉一样大喊大叫地把珍贵的实验资料，仪器，包括建筑设施全部砸了个稀巴烂，甚至中间还因为太过于拥挤发生了踩踏事故时戛然而止。
我嘞个雷……
反叛组织造反的时候因为过于拥挤导致踩踏事故，这可还行？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担心起罗德岛和晨曦兄弟会的现状。
理论上，源石记录信息，他沉睡的时候可以时时刻刻观察外界。
然而，这些年，他每天二十四小时，不是跟普瑞赛斯抢权限，谈经论辩，就是实在没法子了，暂时放下恩怨，去修源石的代码以及处理前文明时自己那个『永暗之河』计划留下的屎坑，处理完歇一会儿，接着抢。
其他三个老伙计明白他俩什么性子都表示无能为力，只能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默默吃瓜看戏，时不时上去劝两句。
所以这些年他知道的，也仅仅只有巴别塔解散罗德岛成立，兄弟会在这些年的扩张与影响力达到了巅峰云云。
他就曾担心，自己走了这两个组织会出什么事。凯尔希什么都好，毕竟也是万年老登了，就是经济方面和细节管理有些惨不忍睹。
兄弟会……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运不运行得下去，而是主要的两个问题：
高度的个人崇拜，以及各分部爱搞的花活儿。
他曾多次强调个人崇拜搞不得，并亲自推动一些决策试图消除针对他的个人崇拜。
但结果就是，不但没消除，反而更严重了……
他丝毫没意识到，在这个各方面都只能用一个屎字形容的大地，人均教育水平和道德水平极其低下的地方，有那么一个不仅博学多闻，有强大力量，特别能打，还关照自家人和底层老百姓，不搞种族歧视和感染者歧视，圣母的善良与暴君的果决并存的领袖，泰拉千百年修来的福气啊！不崇拜你崇拜谁？
卡兹戴尔那个打仗一流，内务处理一坨的特雷西斯？到现在都在先皇的威名下抬不起头，只能无能狂怒的乌萨斯皇帝？哥伦比亚那个人都算不上的总统？维多利亚……咳咳，搞错了，目前维多利亚的王座还在吃灰呢。
至于各分部搞的花活儿……
我们都知道，这片大地各地社会状况不同，因而各地兄弟会的组织形式也不同，比如在叙拉古，兄弟会的组织形式是那里的原体所处家族麾下的帮派；在伊比利亚，兄弟会的组织形式是秘密结社；在哥伦比亚，是安保公司，基金会等等。
而因为各地情况不同，所以难免会出现一些难崩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叙拉古的支部又双叒叕跟别的帮派公开火并了，并且态度嚣张，就差把自家大名报上了；维多利亚的支部又双叒叕组织工人罢工了，并且身为公爵的原体亲自带队；莱塔尼亚的支部的下属组织又双叒叕因为开音乐会向其他分部要钱了……
唉。
生活不易，牢管卖艺（划去）落泪。
咳咳，又扯远了，回归主线。
随着不断的奔波，长夜开始感到些许力不从心，腰酸背痛起来。
这些年在石棺的沉眠严重削弱了他的身体。如果说以前的他还可以凭借基因改造过后的肉体跟某些种族碰一碰，那他现在可就是一个小朋友都能推倒自己了。
下定决心等回去以后一定要拉着博士跟自己去锻炼身体，争取早日回归巅峰状态。簇拥着他和博士的众人突然停了下来，这让他直接撞上前面那个乌萨斯大汉，感觉差点把骨头撞散架。
“怎么回事？”摸了摸鼻子，他询问道。
“是整合运动，”阿米娅紧张地说，“好多人，就在楼下，我们跟杜宾他们约定好的聚集地点。”
这不好办啊……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一声喊叫瞬间让他打了个寒战，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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