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长久的沉默。
Scout感受得到，那股压迫早就消失了，但他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管理员……”许久，Scout终于开口，“切尔诺伯格的形势相当复杂，我们……”
“我说了，”长夜再次打断，一字一顿道，“这—是—个—命—令。”
听着那不容置疑，命令般的冰冷语气，Scout明白，此刻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也明白，那个与巴别塔的恶灵一般，那个所有人的噩梦，晨曦的暴君，回来了。
冰冷无情，不容置疑。
但有一点……
他回味着刚刚的话。
他知道他可能九死一生。
他想让他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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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约定好的位置，Scout就跟他们分开了。无声无息，仿若影子一般，就那么随风而去了。
现在的这些人啊……默默注视着刚刚Scout站着的敌方，长夜感到一阵头痛。
他只是躺了三年有点虚，又不是提不动刀了。
至于一个个绝望得要跟人家拿命来交易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刚刚那副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装。
好像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啊，果然还是不会语言的艺术，要不回去找灰风补习一下……
甩甩脑袋把杂念从脑子里踹出去，他点开耳边的耳机，稍微调了调频。
滴！
“兹兹……这里是第六小队，报上你的衔级和代号，以及所属部队。麻溜的，我们很忙，别耽误老子时间。”
“我是暴君。”他平静道。
频道一阵死寂。
“灰风应该给你们说了，暴君已经苏醒，而且这个频段是暴君对下属各部队通讯联络的专用频段，我想不用我多强调了吧？”
“是，是的！大导师！第六小队听从您的指示！”
长夜点点头，对对面的认错态度表示肯定。
“你们是位于后方的预备部队对吧？听好了，我给你发一个坐标，你们赶过去，那边有一支罗德岛的侦查小队，为首的是一个拿着铳械，戴着帽子遮着脸的萨卡兹，掩护他们，顺带收集有用的情报。要是回来你们哪个少一根毛，那你们也没资格待了。”
“明，明白！”
挂断通讯，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步态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他还是放心不下Scout那小子，他好歹在巴别塔待了三年，现在殿下死了，牢博失忆了，他自己就是最了解这帮人的人，他可太清楚这帮子人的心思了。
虽说他相信Scout会听自己的话，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拉了一支预备小队去看看，顺带收集点情报。
毕竟以兄弟会目前的实力，如果不遇上整合运动的精锐，那些杂兵基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进攻了。
正当他松了口气，想要舒展一下筋骨时。
他的右肩传来陌生的重量。
长夜：……
如果不是恰好视野边缘看得到博士那戴着面罩的大脸蛋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刀直接砍他脸上。
“怎么了？”他表现出轻松与嬉笑的样子，语气轻浮起来。
但实际上，他的手已无声无息地握住刀柄。
博士那与他别无一二，有如无机质一般的蓝色双瞳透过面罩，直勾勾地盯着他，这让他不经意间有些发毛。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普瑞赛斯不想放过我，特意影响牢博让他预言家上号来搞我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不由得眼皮直跳。
这种事，我不要啊！
“我好像……见过你。”博士冷不丁地开口道。
“嗯？”
长夜眨了眨眼？
“怎么说？”
“就……我说不上来，”博士显得有些苦恼，加上依然虚弱，语气显得很疲惫，经常吐几个字又要缓几下，“大脑有些乱……我只记得有某些场景，那些场景有你……或者说跟你一张脸的人，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
“你看到了什么？”长夜强忍着遏制心中的不安，依旧以平淡的语气问道。
“好多呢……”他抬起左手，按住脑袋，不知是觉得头疼，还是试图以此回想什么，“我看到……你穿着防护服，像是在做什么实验，我还在跟你说话……还有，你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制服外套……坐在桌子面前批改文件……”
听着博士断断续续的描述，长夜终于是慢慢放松下来，将手悄悄从刀柄上挪开。
还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片段……
“啊对了，还有两个场景，”博士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掌，“有一个是……你和我，还有一个女人在讨论什么，然后那个女人貌似说了什么……‘你有些过于极端了’之类的话……”
长夜又把刀柄握住了。
“最后的场景……你躺在地板上，全身都是血……我也一样……你的胸口貌似……还开了个大口子？……”
长夜握住刀柄的手握得更紧了，如果扒下手套，甚至能看到他的手上青筋暴起。
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两眼微微眯起，虽然博士看不到，但他突然觉得他这样子很可怕。
有点背后发凉的感觉怎么回事？……
半晌，长夜终于将手松开，从刀柄上放下，自然垂下。
罢了罢了，一些片段而已，不足挂齿。
自家这老朋友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只要不涉及什么文明存续，把源石暴力解压之类的，他就是个活圣人。
但以防万一，回去还是让老猞猁……啊呸，凯尔希做个检查吧……
呼……说到底，还是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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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切尔诺伯格甚是喧嚣。
接连不断的爆炸与哀嚎尖叫，昭示着这场闹剧开始逐步步向高潮。
当然，作为挑起暴乱的一方，整合运动并不是很高兴。
“早上好，龙门！！！”摄像机镜头前，一个穿着兄弟会制式制服，戴着防毒面罩的鲁珀调试了一下分辨率，便以脱口秀主持人一般的口气侃侃而谈起来，“今天商业区的特别行动，满打满算死了整整五百个！多亏了整合运动这帮疯子没完没了地上来送死，光我们这条街就挂了一百来个！但有几个倒霉蛋不小心被他们的弓箭和法术擦伤了，我看你们全都得完蛋，因为『烬雪』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不远处的楼房突然爆炸，缺口处冒出明显的红色火光与黑烟。爆炸的震撼使得鲁珀身形摇晃，摄像机也跟着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叙拉古粗口*，又是什么寄吧情况？！”鲁珀直接爆了粗口。
一只手突然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一个穿着同样装束的萨卡兹从他旁边跑过，左手提着加兰德，右手单手扛着一箱迫击炮炮弹，身上还绑着几个手榴弹。
“*卡兹戴尔粗口*的，记者，你特么磨蹭什么，轮到你们上了，搞快点！把你的摄影机护好！”萨卡兹一边跑，一边催促道，“顺带一提，游击队快来了！小心那个爱国者！！！”
记者摸了摸脑袋，二话不说一手扛起摄像机，一手抓起铳，不，现在应该叫枪，左轮手枪。配上他腰间的短剑，这足够保护他自己的人生安全了。
“而在切尔诺伯格……好吧……切尔诺伯格还是那个切尔诺伯格，不过是多了一堆穿着白衣服到处破坏的暴徒和咱们这些好心人。好了，不多说了，我是你们的铁哥们『记者』……”
在他从掩体探出头的那刻，爆炸声再起，数枚迫击炮炮弹划过堪称完美的抛物线砸入整合运动的人堆，爆炸的碎片与冲击波瞬间击倒了几乎所有的先锋部队。
“和我一起，开启这个操蛋的大地的新一天吧！”在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唯一响亮的，便是记者略带愉悦的高亢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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