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孔黎接完电话后，转过身去，就看到孙泊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牢牢的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会突然消失一般。

“我睡哪儿？”孔黎看着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爱意感到一阵的疲惫，确实，今天也是够累的。

听到这儿，孙泊起身，快步来到孔黎面前，抓起他的手牵着他来到了二楼靠里面一点的房间。

房间很大，这是孔黎踏入这里的第一反应。

刚迈进房间，一股清冷气息悄然缠上脚踝，灯光昏黄黯淡，似蒙着一层陈旧纱幔，竭力驱散着四周的暗影。

墙面是沉静的深灰蓝，初看平和，细瞧却如暮色深海，藏着无尽幽深，隐隐泛出冷意，吸走多余温度。

家具摆放规整，木质桌椅线条流畅优雅，却泛着幽光，似凝着久远沉默。边角圆润中带着微妙弧度，看似柔和，目光久落其上，却像被无形漩涡牵扯，陷入莫名怅惘。

桌布是暗纹亚麻，纹路仿若沉睡古符，低调蛰伏，不经意摩挲，粗粝质感摩挲指尖，悄然磨去心头浮躁。

窗边薄纱轻垂，日光艰难穿透，成几束无力光柱，照向角落陈列柜。

柜中摆件简单，极其显眼的是有好几个制作精良的猫咪摆件，栩栩如生，仿若下一秒就会泄出几声沙哑的叫声，不成曲调，却直直撞入心底空处，勾出无名酸涩，仿若唤醒沉睡许久、不愿示人的隐秘心事，在这静谧空间悠悠回荡，挥散不去。

房间很昏暗，这让孔黎很不舒服。

“不早了，你看起来也累了，去洗澡。”孙泊拉开柜子，把一套崭新的睡衣递给孔黎，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你出去吧。”孔黎毫不在意的接过，扔在了床上，依旧打量着屋子的布局，连眼神都没有分给过孙泊，淡淡的说道。

“我也睡在这里。”孙泊坏笑着等待孔黎的反应。

“你说什么！”孔黎不可置信的抬眼瞪向他，那目光里满是愤怒与疑惑。

“你没听错，我和你一起睡在这里，这是我的房间。”孙泊迎上了孔黎的目光，不容拒绝。

孔黎抬起手，刚准备在说些什么，但思索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用力的拿起床上放着的睡衣，顶着孙泊炽热的注视下，缓缓挪向浴室。

浴室门在身后关上，孔黎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他捏紧自己手里的衣服，心有不甘，但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无力感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全身。

孔黎站在淋浴头下，试图从这冰冷的触感里汲取一丝慰藉，热水喷头洒下滚烫的水珠，打在身上却仿若隔靴搔痒，怎么也暖不了她那颗坠入冰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孔黎木然地关掉水，擦干身子换上那身带着陌生香气的睡衣。刚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孙泊就站在门口。

他看向孔黎还在滴水的发梢，手里拿着毛巾，一言不发地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动作粗鲁却又莫名细致地开始擦拭他的头发。

孔黎刚开始还想挣扎，但却被孙泊牢牢的控制着，再次感到心累，也就算了。

孔黎拿出手机，不想看他。

孙泊看到他这副样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加重力道揉搓着他的发丝，像是要把满心的复杂情绪都揉进这简单的动作里。

“别想着逃，你知道没可能。”他凑近孔黎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惹得他浑身一颤。

而这不自在的反应也让孔黎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继续刷着手机。

吹风机嗡嗡作响，孙泊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孔黎半干的发间，热风肆意吹散着发缕，也吹散了孔黎心头那一丝缥缈的希望。

孔黎懒得再管，任由孙泊摆弄，思绪飘回到往昔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时的他从未想过会陷入这般身不由己的绝境。

吹完头发，孙泊扶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上靠过来，孔黎惊恐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往相反的地方冲去，孙泊见状，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加大了力度。

“放心，只是抱抱。”说罢，他环抱住孔黎，将头埋在他的后颈处，长臂一伸将孔黎紧紧箍在怀里，孔黎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分毫。

孙泊用力的抱住孔黎，不敢让他发现自己颤抖着的双手，真正再次抱住他的时候，孙泊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让他得用尽全力压制。

抱住他就好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一般，孙泊这三年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被困在监狱里面，每天都在痛苦的回忆孔黎最后看着自己时那副仇恨的眼神，那副好像想要把自己一口咬死的眼神。

他拼命的想要让那些与孔黎在一起开心的画面塞满自己的脑海中，可是，只要一想到孔黎，占幅最大的还是那个眼神。

这三年里，那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也没有来看过自己，孙泊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

当出来后，留给孙泊的也只是一张冰冷的纸，那个男人死了，死在了母亲离开后的第二年。

大量的安眠药和抗抑郁的药物从他的房间里被翻出来，向孙泊展示着他的痛苦。

什么都没有了，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孙泊看着查到的孔黎的照片，上面的不管是感动、喜悦、落泪还是愤怒都没有一种情绪是因为孙泊，他就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偷窥者一般在暗处小心的观察那个可以牵动自己全身情绪的人。

而他的任何一种情绪却都与自己无关。

孙泊从未怕过，他也不怕失去什么，可是，现在的他是真的怕了，怕孔黎离开自己的生活，怕孔黎选择其他的人，那样的后果他与他都承受不住，所以，他行动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孔黎一直都呆在自己身边而他也会让他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

孙泊放开了孔黎，掰过他的头，闭上眼睛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

“嘭”孔黎被惊得手机落在了地上，他迅速蹲下捡了起来。

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孙泊再次拉住了孔黎，孔黎连忙撑着沙发的靠背，他差点倒在了孙泊身上。

彼此四目相对无言。

孙泊伸出手来搂着孔黎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压，随后再次亲了上去。

孙泊一手搂着孔黎的腰，另一只手按着孔黎的后脑勺。

火热的舌头四处刮弄，是不是还轻咬着孔黎的上下唇瓣，恰到好处的节奏让孙泊有点忘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