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圣旨下得急,盛家只能抛却往日的规矩,先行筹办四姑娘的婚事,长柏,长枫的婚事都搁置在了一旁。
墨兰这夜从寿安堂回了葳蕤轩,底下人早就来报了消息,墨兰回来之前,王若弗心里的火,都已经发泄完了。
现在,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为墨儿计一计。
王若弗握着团扇,轻声道:“宫里肯赏他这个体面,至少你嫁过去禹州是不惧婆家为难了。只是京里这个样子,官家恐怕不会让赵大郎多留。”
墨兰坐在桌前,王若弗伸手去摸女儿玉白的脸庞,神色凄迷:“婚期只怕会定得很急,仓促出嫁,岂不委屈我墨儿?”
王若弗心里苦,墨儿自被养在老太太身边,虽能时常看见,但情分还是没有寿安堂的多,如今又要孤身嫁去禹州那么远的荒僻地界。
若是受了委屈想家人了,这山水迢迢,几时才能相见呢?
王若弗将情绪压着,絮絮道:“你爹爹这会儿怕是正在寿安堂同老太太,商量你的嫁妆事宜。你的婚事这么仓促,只是田产铺面,怕是要折算成银子,等你到了禹州,自己仔细挑着入些好田吧,铺子就算了,你向来对这些俗务不上心,别让底下人蒙骗了……”
墨兰倚在王若弗肩上,难得一副小女儿的样子,安静听着。
她若不会经营钱财,又上哪去给五个女儿操持嫁妆呢?
只是在娘的身边,她就只愿意依靠娘,没娘的孩子,她已经做够了。
“赵大郎他,是个好人吗?“王若弗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带了微颤,眼眶已克制不住地洇
湿了。
墨兰抿嘴,心中思忱,应当是吧。可他们并未见过一面,怎么看得准呢?
最终抿了抿唇,只是说:“娘,墨儿不怕。”
王若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满腮。
墨兰轻轻为她拭泪,宽慰着,母女二人依偎了一会儿。
书房里,盛纮掌着灯,翻阅着墨兰自小到大临摹过的字帖。
他心里也是不好受,墨兰是最像他的孩子。
虽是嫡出,但却最像自己,一样的有才,这是这婚事却坎坷。
如今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女儿,也成了最让他痛心的一个。他不敢去想墨兰的将来,也不敢去想大娘子会怎样。
盛纮想,就算是长柏,长枫,为了盛家,自己也一样会舍弃他们,大娘子若是怨自己,那自己也认了。
王大娘子已经顾不上同盛纮置气了,为了不丢盛家面子,也为了墨兰嫁过去不被轻视,四处购置嫁妆,忙得脚底磨出火星子。
林噙霜这些年因着墨兰的关系,同葳蕤轩的关系,也多少有所缓和,就盯着人给墨兰绣喜被喜帐。
宫里赐了六十八台嫁妆,满满当当都是好东西,听说是圣人亲自拾掇的单子。王若弗原本还暗暗忧心,见圣人都给自己的墨儿做脸,自己也不由红光满面,乐滋滋将箱子锁好,终于找到了一点嫁女的喜悦。
夜里东荣悄悄送来一个匣子,是盛纮让送来的,里头整齐码着厚厚一沓银钞。
墨兰也不说话,让云栽把东西收了,什么也没说。
重活了一世,她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自己现在是没事,时局也不明朗,他才能做这慈父样子,等什么时候情况不好,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因着赐婚圣旨一下,陆二姑娘同嘉懿郡主和永安侯独女三人同墨兰一向交好,急忙递了帖子,邀墨兰小聚。
墨兰刚从陆府回来,门房就对她道:“四姑娘,老夫人让您回来了去她那儿一趟。”
墨兰停了脚步:“可是祖母是何时吩咐的?”
门房恭声答道:“四姑娘今日走了没多久,老夫人的吩咐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