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来啦。”
赵景翊一个人出门，又一个人回来。墨兰轻轻翻动书页，瞧着边角捏皱的褶痕，飞快将书合上。赵景翊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唇边漾起笑意。
他俯身欺近，将人抵在书案边沿，修长的手指挑起墨兰一绺青丝，在指间轻轻缠绕：“本王出去这阵功夫，王妃可想好如何讨饶了么？”
“讨饶什么？”墨兰眼波流转，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昨夜说要换个新花样的是谁？最后又是谁先讨饶的？”
赵景翊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几、几时有过，我不记得了......那、那不过是...”
墨兰见他窘迫，抿唇一笑，整了整衣襟正色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景翊哥哥想先听哪个？”
赵景翊见她眼中狡黠，便知这“坏消息”定有玄机，于是道：“先说坏的。”
墨兰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花样，我本已应允，可惜暂时不能陪你了。”
佳人呵气如兰，让他耳尖泛起酥麻的痒意。
赵景翊先是一怔，随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我央告你好些回，你才肯答应，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墨兰掩唇，扭身从他怀里溜走。
“景翊哥哥这话好没道理，这可赖不着我。”
赵景翊笑叹一声，神色温柔：“话还没说完呢，跑什么？好消息呢？”
他模样素来生得便极俊，被他温柔包容的目光包裹全身，墨兰忽而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羞臊。
墨兰轻轻推开他，脸颊微红：“让云栽告诉你吧。”说完便快步往外走去。
墨兰迈步出了宫殿，怕赵景翊来追，专挑花木蓊郁的小径行走。露种怕她扭到脚，一迭声求她慢点，再慢点。
露种连忙跟上，小声道：“娘娘害羞什么？这是喜事啊。”
墨兰抚着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柔情：“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娘娘和王爷都是头一遭，照奴婢说，还是要请张大家好好说一说禁忌......王爷知道了一定高兴坏了。”
墨兰垂眼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温声低语：“就是不一样，我知道。”
墨兰正要答话，忽见前方尚氏款款而来，立即收敛神色。
“见过王嫂。”尚氏行礼道，“刚从圣人宫中出来，正巧遇见王嫂。”
墨兰浅笑：“弟妹这是要去哪？”
尚氏直言不讳：“圣人在想如何给王嫂添些麻烦，好让王嫂不能安心养胎。”
她这样直言不讳，露种率先露出防备之色，悄然上前半步。
“不妨事。”
此处空旷无人，本就只有各自的心腹侍女一名，尚氏又摆出推心置腹的架势，墨兰闲闲站住脚，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见露种面露警惕，她继续道：“妾身劝圣人，
王嫂初次执掌宫务，诸人诸事都不熟悉，忙中出错也是有的；只是王嫂操办的中秋宫宴，乃是先帝除孝后官家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大宴，若是在这场宴会上出了纰漏，不仅王嫂难堪，更会连累皇家颜面。王嫂受牵连都是小事，若为帝后惹来臣民非议就大大不美了。
墨兰挑眉：“弟妹这般说辞，圣人必定胆怯。圣人怎么说？”
“圣人被官家气着了，将妾身赶了出来。”尚氏叹道，“沈国舅被贬惠州，圣人心绪不佳。”
墨兰想起赵景翊方才的神情，笑意更深：“那真是遗憾，沈国舅不能陪圣人过中秋了。”
尚氏冷笑：“有小邹氏这个诰命贵妾陪着，国舅也不会寂寞。”
她还记得大邹氏塞妾的不讲究，对小邹氏毫无同情。
“还未恭喜王嫂。”尚氏忽然正色，“宫权在握是一喜，沈国舅这聒噪的秋虫，离京再不能惹嫂嫂心烦是一喜，再往后得封太子妃、产下麟儿的诸般喜事，更是断不了的。往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兰的腹部，“喜事还多着呢。”
墨兰神色自若，既不欣喜，也不假作惶恐。
尚氏摇头，认真道：“嫂嫂观人入微、洞察人心的本事，的确了得。只怕英国公夫人头一次入宫，嫂嫂就猜到会选中她家，早早布下网来，既帮着大娘娘留住了玉玺，又给自己名正言顺谋了宫权，还打得圣人和国舅好痛。就连妾身这样一只小虾，都捎带着没有放过。可是嫂嫂，你扪心自问，咱们易地而处，难道我便做不成嫂嫂做成之事？”
尚氏诚恳道：“王嫂这气度，这养气的功夫，我是真服了。”
“旁的还不服吗？只服气度？惠民药局不服？”
尚氏笑道：“服！自然还有王嫂的才学。我也是自小开笔练字的，眼力还是有的。嫂嫂这笔好字，我望尘莫及。”
“服了就好。”
墨兰转身要走，慢慢道：“从前你常说要上门讨教，往后只管来…常来坐坐。”
说完便转身离去，尚氏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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