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网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如棋盘上的棋子，在无声中展开厮杀。曹家的亲眷旧部、禹州派系中的亲沈派、京城勋贵中的投机者，甚至被收买的台谏御史，都在这场博弈中各显神通。

赵景翊大多时候只是静静观望，偶尔不动声色地为某些人提供掩护，又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推到台前。

朝中尸位素餐的官员实在太多，他必须抓住每一个清除冗官的机会。

如今眼看着两派争斗已显疲态，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他知道，收网的时机到了。

这一日，京兆尹衙门接到了一桩骇人听闻的状告。一个名叫朱曼娘的妇人击鼓鸣冤，状告禁军大统领顾廷烨谋杀亲子。

这消息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朱曼娘可不是寻常妇人。

当年她曾在余老太师府门前撒泼打滚，将余老太太气得吐血，硬生生搅黄了余家嫡长女与顾廷烨的婚事，逼得余大姑娘远嫁他乡，成为汴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不用说后来顾廷烨为她气死生父的丑闻，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京兆尹不敢怠慢，立即派人随朱曼娘前往其子顾书昌的坟茔查验。

经仵作勘验，确认坟中所葬确为顾廷烨的私生子后，案情顿时重大起来。

京兆尹连夜整理卷宗，将此事急报朝廷。

正值朝廷要选派要员巡盐之际。

盐政关系国计民生，需得一位身份贵重、能镇得住地方豪强的宗室前往。

太子身为储君，自然不能轻离京城涉险，这差事便落在了桓王赵策英头上。

按照惯例，桓王出巡必得武将护卫。

顾廷烨武艺高强，又深得官家信任，本是最佳人选。

可如今朱曼娘这一纸诉状，犹如一柄利剑，直指顾廷烨咽喉，让他再也无法脱身。

“此事当真蹊跷。”云栽一边为墨兰梳发，一边低声道，“那朱曼娘销声匿迹多时，怎会突然出现告状？”

墨兰对镜自照，唇角微扬：“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有些人作恶多端，迟早要遭报应。”

赵景翊下朝归来，见妻子气色甚好，眉宇间的郁色也舒展几分。

他接过云栽手中的玉梳，亲自为墨兰挽发：“今日朝堂上好生热闹，顾廷烨那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墨兰从镜中望见丈夫眼中的笑意，心下了然：“可是那朱曼娘的事发了？”

“不止。”赵景翊手法轻柔地为她绾好发髻，“御史台又参他十二条大罪，从冒名投军到结交匪类，桩桩件件都有实据。父皇纵然想保他，也抵不住满朝文武的请命。”

墨兰转身握住丈夫的手：“那桓王巡盐的事？”

“自然要换人。”赵景翊眼中精光一闪，“我已举荐了陆家二郎，他为人刚正，又通晓兵事，最合适不过。还有......你二哥哥”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这场精心布置的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与此同时，宁远侯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顾廷烨跪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面色灰败。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朱曼娘已经失踪很久了，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还闹出这样的事来。

“公子......”石头红着眼眶进来，“官家口谕，让您暂时卸去禁军统领一职，在家闭门思过。”

顾廷烨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桓王呢？他就这样看着我被人陷害？”

石头低头不敢答。谁都知道，如今这风口浪尖上，谁沾上顾廷烨谁倒霉。

桓王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他？

“好，好得很！”顾廷烨怒极反笑，“我顾廷烨为官家鞍前马后，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夜色渐深，清居殿内烛火通明。

墨兰倚在窗边，望着天边一弯新月。赵景翊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在想什么？”

“在想......”墨兰轻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顾廷烨当初如何对待余家姑娘，如今就轮到他自己尝这苦果。”

赵景翊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语：“这才刚刚开始。”

殿外，春风拂过新绿的枝桠，发出沙沙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