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接到女儿的消息,立即放下手中事务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见华兰面色憔悴地倚在软榻上,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我的儿!”王若弗心疼地快步上前,怎么瘦了这许多?”
华兰眼中瞬间涌上泪水,却强忍着不让落下:“母亲......”声音里满是委屈。
王若弗顿时急了:“可是袁家又为难你了?快跟母亲说说!”
华兰这才将袁大夫人逼迫她重新掌家的事一一道来,说到动情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女儿怀着身子,实在力不从心。可婆母说...说盛家的女儿没那么娇贵......”
“岂有此理!”王若弗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我这就去找她理论!”
华兰连忙拉住母亲:“母亲别去,忍忍就过去了......”
“忍什么忍!”王若弗甩开女儿的手,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我今日非要让那老虔婆知道厉害!”
袁大夫人正在房中悠闲地品茶,忽听院外一阵喧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王若弗已经闯了进来。
“袁夫人好大的威风!”王若弗叉腰而立,声音洪亮,“我女儿怀着身孕,你们袁家就是这样作践人的?”
袁大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沉下脸:“王大娘子这是何意?擅闯主家院子,盛家自诩清流之家,这就是你们盛家的规矩?”
“规矩?”王若弗冷笑,“你们袁家逼着有孕的媳妇操劳,这就是规矩?我女儿之前刚嫁进来,前几胎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吗?”
这话戳中了袁大夫人的痛处,她猛地站起身:“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王若弗越说越气,“你们袁家大房整日游手好闲,中饱私囊,倒让我女儿拿嫁妆填补亏空!如今她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你们还要逼她操劳,安的什么心?”
袁大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放肆!这是忠勤伯爵府,容不得你撒野!”
“我今日还就撒野了!”王若弗毫不退让,“你若再敢为难我女儿,我定要告到开封府去,让全汴京的人都评评理!”
两人的争吵声惊动了整个袁府。下人们躲在远处不敢靠近,却将王若弗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袁文绍闻讯赶来时,正听见王若弗在细数袁大夫人这些年的种种不是。他站在院门外,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袁大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来人,送客!”
王若弗冷哼一声:“不必送,我自己会走!”她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道,“我女儿若有个闪失,我定与你们袁家没完!”
骂过以后,王若弗心满意足地回了盛府,觉得自己总算为女儿出了口恶气。可她没想到,这反而给华兰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次日一早,袁大夫人就命人传话,要华兰每日去她院里“学规矩”。从晨昏定省到站规矩,变着法子折腾华兰。
华兰拖着沉重的身子,一站就是大半天。回到自己院里时,双腿已经肿得厉害。她伏在枕上默默流泪,既委屈又无奈。
“大娘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翠萍心疼地为她揉着腿,“要不要告诉主君?”
华兰摇摇头:“官人已经够为难的了。”她思索片刻,忽然道,“备轿,我要回盛家一趟。”
寿安堂内,老太太听完孙女的哭诉,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
“糊涂!”老太太重重拍了下桌子,“你母亲这是帮倒忙!”
华兰垂泪道:“祖母,如今可如何是好?孙女实在撑不住了......”
老太太沉吟良久,终于道:“明日我亲自去袁家走一趟。”
次日,盛老太太的轿子停在了忠勤伯爵府门前。袁大夫人听闻盛家老太太亲至,不得不打起精神接待。
两位老夫人分宾主落座,寒暄过后,老太太直接切入正题:“老身今日来,是想与袁夫人商量华兰的事。”
袁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盛老夫人有话直说。”
“华兰如今怀着身孕,实在不宜操劳。”老太太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老身想接她回盛家养胎,待生产后再回来,不知袁夫人意下如何?”
袁大夫人脸色一变:“这不合规矩!哪有媳妇回娘家养胎的道理?”
老太太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袁夫人若执意如此,老身只好请亲家公来评评理了。”
这话戳中了袁大夫人的软肋。忠勤伯最重子嗣,若知道她为难有孕的儿媳,定不会轻饶。
袁大夫人权衡再三,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口:“既然盛老夫人这么说,那就让华兰好好养着吧。府里的事......”
“府里的事自然由袁家长媳做主,华兰说到底只是次媳。”老太太适时递了个台阶,“华兰年轻不懂事,日后还要您多教导。”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华兰终于得以安心养胎,再不必为府中琐事烦心。
回府的马车上,老太太闭目养神,忽然叹了口气:“你母亲性子急,做事不顾后果。好在袁家还顾忌着墨兰的身份,不然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华兰低头应是,心中却五味杂陈。她既感激祖母出面解围,又担心母亲与婆母的梁子越结越深。
与此同时,王若弗在盛府坐立不安。得知老太太亲自去了袁家,她既愧疚又后怕。
“我是不是又给华儿添麻烦了?”她不安地问刘妈妈。
刘妈妈宽慰道:“大娘子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好在老太太出面,事情已经解决了。”
王若弗这才稍稍安心,但心中仍记挂着女儿。她转身去小佛堂上了炷香,祈求女儿这胎平安顺遂。
袁大夫人对盛家越发不满,连带着对袁文绍也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