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

华兰刚走，墨兰便觉倦意袭来，回内寝小憩。朦胧间听得外间窸窣动静，却是赵景翊带着俨儿回来了。

父子俩一进门便悄悄凑到榻前，怀里鼓鼓囊囊的，一见她醒来，便献宝似的将东西掏出来——还冒着热气的鸡腿、烤得焦香的红薯，尽是宫外才有的烟火吃食。

“外头天寒地冻的，这般揣在怀里，也不怕烫着？”

墨兰忙坐起身，伸手先去摸俨儿的里衣，触手却是一片温软，并无灼热之感，这才放下心来。

“不烫的，”赵俨笑嘻嘻地偎到她身边，将油纸包往她手里塞，“母妃快吃！父王说母妃醒了定会饿！”

墨兰心头一暖，低头瞧见那鸡腿烤得金黄酥香，红薯也煨得软糯，正是她近来偏爱的口味。

她撕下一块鸡肉递到俨儿嘴边：“母妃一人吃不了这许多，俨儿帮着一道用，可好？”

赵俨高高兴兴接过，啃得满嘴油光。

这一胎怀得甚是安稳，不似从前怀俨儿时吐得厉害，只是贪睡、易饥，口味也挑剔得很。

宫中御膳虽精致，却常不及外头小食来得称心。

赵景翊心细，每每下朝，出宫办事归来，总不忘捎些市井美味。不过三月余，墨兰自觉脸颊都丰润了些。

“再这般吃下去，待老二落地，我怕是能直接出栏了。”她啃完鸡腿，捏了捏自个儿的脸颊，忍不住轻叹。

赵景翊闻言低笑，伸手替她拭去唇角碎屑：“胡说。如今这般正好，从前太过清瘦。”

他目光温存，落在她莹润生光的脸颊上，“气色比往日更胜，依我看，竟是比从前还要好看几分。”

这话倒非虚言。

墨兰本就生得明艳，如今因着有孕调养得宜，兼之心境舒泰，肌肤透出珠玉般的粉润光泽，眉眼间更添一段柔和风韵，确比少女时期更多了几分动人。

墨兰睨他一眼，唇角却忍不住弯起。

正待说话，忽觉腹中轻轻一动，似是孩儿踢腾。她“哎”一声按住小腹，赵景翊立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可是不适？”

“无妨，”墨兰拉过他手覆在自己腹上，“是孩子闹呢，想是也馋了。”

掌心下传来轻微的胎动，赵景翊眉眼霎时软作春水。

俨儿也好奇地凑过来，学着父亲模样将小手贴上去，睁圆了眼睛惊呼：“妹妹在和我打招呼！”

一家三口笑作一团。

窗外寒风依旧，殿内却暖融如春。

炭盆里噼啪轻响，混着食物香气与笑语声声，织就这深宫中最寻常却也最珍贵的温情时刻。

墨兰倚在赵景翊肩头，看俨儿笨拙地剥着红薯皮，心中俱是安宁。

人间烟火，儿女绕膝，夫妻同心——前世求而不得的寻常日子，今生竟在天家宫阙中稳稳握在掌心。

她轻轻抚过微隆的腹部，无声莞尔。

这一世，他们定会如此一直幸福下去。

“母~妃，一点也不胖，”赵俨在啃鸡腿，说话含糊不清，“母妃最漂亮。”

被一大一小两个轮番哄着，墨兰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墨兰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脸，“真是随了你父王，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