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八月。
墨兰腹中的胎儿已有八个月,行动间愈发慵懒。赵景翊体贴她身子沉重,特意吩咐宫人仔细照料,一应请安问礼皆从简。
这日秋高气爽,墨兰应邀前往慈宁宫陪伴曹太后写福字。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曹太后端坐案前,执笔挥毫。墨兰安静地侍立一旁,不时为她研磨递纸。
“太子妃近来气色不错。”曹太后搁下笔,打量着墨兰圆润的脸庞,“哀家记得你怀曦儿时,也是这般安稳。”
墨兰浅笑行礼:“托大娘娘洪福,这一胎确实省心。”
曹太后示意她近前,亲自执起她的手端详:“哀家瞧你这脉象,倒像是个皇儿。”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墨兰垂眸温声道:"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儿臣与殿下的骨肉,儿臣都会珍之爱之。”
曹太后满意地点头:“你能这般想,很好。”她轻叹一声,“太子仁厚,你又是明事理的,将来这后宫交到你手中,哀家也放心。”
墨兰心中微动。
她深知曹太后虽非赵宗全生母,但始终以江山社稷为重。如今见她流露出托付之意,不由恭敬道:“大娘娘言重了。儿臣年轻识浅,还要多向大娘娘请教。”
“你且记住。”曹太后目光深远,“执掌凤印者,当以大局为重。皇室和睦,方能江山永固。”
“墨兰谨记大娘娘教诲。”
从慈宁宫出来,墨兰心中感慨万千。
曹太后虽与赵宗全并非亲生母子,但这些年来始终恪守本分,维护皇室体统。如今她主动示好,想必也是看出太子地位稳固,不愿再生变故。
回到东宫时,赵景翊已在殿内等候。见墨兰归来,他连忙上前搀扶:“大娘娘召你去,所为何事?”
墨兰将曹太后的话细细说与他听,末了轻声道:“大娘娘似乎有意将后宫事务全权交托。”
赵景翊沉吟片刻:“既然她有心栽培你,你便好生学着。”他执起她的手,目光温柔,“不过不必太过劳累,一切以身子为重。”
“墨儿省得。”墨兰靠在他肩头,“只是觉得大娘娘不易。她与父皇虽非亲生母子,却能处处以社稷为重,实在难得。”
赵景翊轻抚她的发丝:“大娘娘的胸襟,确实令人敬佩。”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宫中依照惯例设宴。因着赵宗全龙体尚未完全康复,今年的宴席规模从简,只邀了皇室宗亲与几位重臣。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临水阁,四周桂树飘香,月华如水。赵宗全难得精神焕发,与曹太后并肩坐在上首。赵景翊和墨兰坐在左下首,其余宗亲按辈分依次落座。
“今日中秋佳节,朕心甚慰。”赵宗全举杯,声音虽不如往日洪亮,却透着几分轻松,“愿我大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众人齐声应和,共饮一杯。
墨兰因着身孕,只以茶代酒。
她悄悄打量席间众人,见雍王夫妇与盛家众人坐在一处,相谈甚欢;桓王夫妇幽禁,虽未到场,但其女福蕴郡主皆由宫人照料,倒也周全。
赵宗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曹太后低语几句。曹太后微微颔首,吩咐宫人给桓王府的孩子们多添些月饼果子。
这般细微处的关照,让墨兰心中暗叹。天家无情亦有情,终究割不断血脉亲情。
宴至中途,赵宗全忽然对赵景翊道:“翊儿,朕听闻你近日在整顿漕运,进展如何?”
赵景翊起身回话:“回父皇,儿臣已命人清查漕运账目,革除积弊。如今运河畅通,漕粮运输效率大增。”
“很好。”赵宗全满意地点头,“漕运关系国计民生,你能重视此事,朕心甚慰。”
他又转向盛纮:“盛卿教子有方。忠勇伯在枢密院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