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博弈

露华殿内，纪伯宰斜坐在桌前，脸上虽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眸中却异常清明。

纪伯宰公主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想摆脱沉渊的罪囚身份，吃喝玩乐不用愁，富贵逍遥过一生。

沐云晏没理会他给自己立的人设，直接切入主题。

沐云晏纪仙君不用演了，你我都是聪明人，若你真只是为了这些，就不会为了参加青云大会和我订下对赌协议了。

沐云晏当初的你可是说过，若是你败了就会元神尽灭身死道消。

沐云晏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拼尽一切，就只是为了得到这些我是不信的。

纪伯宰不置可否。

纪伯宰世间人各有志，公主不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吧，我就是这样的人。

沐云晏正色道。

沐云晏纪伯宰，你是从沉渊出来的人，最应该知道权利和地位才是你活下去的根本。

沐云晏没有权利和地位，你会被那些视人命若蝼蚁的人踩死。

沐云晏你拼死得来的位子，不会只是为了干这些事的。

纪伯宰忽然坐直了身子看向她。

纪伯宰公主你错了，正因为我曾经身在沉渊才知道自由难能可贵，现在我得到了。

纪伯宰至于权力，公主你现在还有么？

纪伯宰的话说的毫不客气，沐云晏僵了一下，低头轻笑。

沐云晏权力，我现在的权力是不如叔父，可是纪仙君的‘自由’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低而清晰。

沐云晏你在沉渊时，被人踩在脚下是因为没靠山，如今你赢了青云大会，那些盯着你的人，可不光是为了你的地位。

沐云晏听说你身上拥有‘黄粱梦’，那些觊觎他的人可不都会是正人君子。

沐云晏前几日司判堂的主事后照向你打听‘黄粱梦’的下落，你应该知道他是谁的人。

纪伯宰你监视我？

纪伯宰惊讶的看着沐云晏，眸中有些不满。

沐云晏纪仙君如此声名赫赫的人物，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

沐云晏再说——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想要知道点什么也不难。

沐云晏笑的无害，纪伯宰却忽感背后发寒，他开始正视起这个看似“失势”的极星渊长公主，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沐云晏纪仙君不必紧张，既然想和你成为盟友，那我必然要拿出些诚意，有些你想做的事或许对你很难，但是在我这个地位上或许要简单些，如今叔父是把握了大部分实权，但我既然有这个决心与他抗衡，自是也有能力的。

她拿起茶盏，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汤。

沐云晏你我都曾深陷困境，最该懂‘孤掌难鸣’。

沐云晏你要的自由，需要权力做护佑，我要的安稳，需要你的力量做支撑。利益绑在一起，才是最不会散的依靠，你说，我说的对吗？

纪伯宰指节抵着下颌，沉默了片刻，目光里仍带着几分审视。

纪伯宰你连我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帮我？

沐云晏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笑意依旧，却多了层通透。

沐云晏我不必知道你具体要做什么。我只看得到，你赢了青云大会却不贪权位，反而总在暗处查些事情，这背后定然有你非做不可的缘由。

沐云晏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需要你这把刀，我们各取所需。

沐云晏你不必急着给我一个答案，至少你现在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我知道成婚这件事不算小，至少得需要你我都愿意。

沐云晏看目前的形式，你对那位明意小仙子很上心，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不会放弃争取你的。

纪伯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眸中的审视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没立刻说话，殿内的烛火映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间，倒有了几分微妙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