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返校

干爽的风卷起散落在学校操场的落叶。方知有再一次回到学校上课时已经是半年后了他消失的这半年里学校枯黑如死木一般的枫香树又生出新的绿芽，翠生生的挂在枝头，远远望去也是一片苍翠。

春寒料峭入秋的凉风蹭过他的身旁，一不小心吸入两口，受不了刺激的气管下一刻开始痉挛，方知有不住咳嗽了几声，伸出手拢了拢脖间的围巾，埋住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随后低着头，继续往教室方向移动去。

他本就比常人更畏冷，此时棉袄大衣都裹在身上，也看不清那张脸，只留下一双浅茶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但即使看不见那张脸，方知有那清瘦安静点背影仍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她们悄悄慢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细细打量这个包的严实的少年。

休学半年，再次回到学校他也没有选择留级再念一次高二，而是和曾经的同学一起步入高三的殿堂。哪怕他的学习是在不好，也没有抱着什么再来一次重新学习翻身一举成为学霸的期望，这种剧情简直离谱。

还好，教室还是原来那个，并没有因为新学期而调动，倒不至于叫他走错，但座位却是不在了。

墙壁刷的惨白，透着股压劲儿。他以前画在墙上的迎春花也不见，瞧不出一点存在过的痕迹，好像曾有一片鲜活的迎春，真是而美丽，却在花期过后湮灭在泥土里。

或许是有人看他这么久还盯着墙，于是过去向他解释：“墙上画太多会影响高三的学生学习状态，主任已经宣布擦除了。”

听着他的解释，方知有只是漫不经心的摇摇头，复而垂下眼睫。

其实他 并没有那么在意。

那片花海只是为了迎合学校的艺术文化节而装扮的。他是班里唯一一个美术生，老师便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她负责。那时候，没什么朋友的他也想着好好展示点什么，交些朋友，女孩子们都挺喜欢，但那些男生正热衷于动漫人物， 他那活泼鲜艳的迎春让这些人觉得他娘气，恶心，爱屋及乌般厌恶他的画。

他想，没了，或许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反正在医院那段时间，雪白的墙也见过不少了，现在对着这一大片白也不会生出别的感触。

“你的座位已经换到靠窗那边了，一会儿上课班里会来一个新同学，你们俩就是同桌。” 班主任恰到好处的开口说到，扰乱了他的思绪。

方知有并没有注意到班主任后来说了什么，他只觉得浑身疲惫，没什么精神。或许是身体还没好，或许是早上吃的药已经发挥作用，使他犯困。

身旁的声音一停他就迷瞪着眼晃悠着回到了自己的新座位。方知有随手将书袋塞进抽屉里，就开始趴着补眠，残碎的阳光铺洒在他的侧脸，度上一层光晕，无端生出些如梦似幻的美好错觉。

教室里人来的并不少，大多一团一团聚在一起，热切地聊着放假期间的境遇。但其实从方知有走进教室的那一瞬起，教室就安静了不少，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吵闹，只剩一些需要细听才能察觉的零碎言语。

“同学。你好像走错位置了，这里是方知有的座位。” 一只手轻轻的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好听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唔…没有，我就是。”方知有嘤咛一声，转了个头又睡了。没管那些人听到这句话后的不可置信。

“这是方知有？他不是个小胖子吗？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那个女生是雯宁吧，他之前不是暗恋她吗？怎么现在不理人了？” 站在方知有旁边的雯宁手一僵，不自然地收回，回到自己的位置，深深地看了那削瘦的背影一眼。

也不怪他们惊讶。曾经的方知有并不算太高，一米七多，有着一张 灵动的脸，眼尾总是下垂着的，恹恹的，右眼下方是一颗极抓眼球的泪痣。还有 腼腆的女孩偷偷给他递过情书。

但他生病以后，在药物的作用下越来越胖，人又没什么上进心，不跟大家交流，也就被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精致的小少年。

耳边讨论的声音迷迷蒙蒙的，像一层化不开的雾。

又突然炸开一阵惊叹，隐隐传来“新同学吗？”“好帅”的字眼和“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实在是吵得头疼。方知有挣扎着抬起头来。

刚睡醒的眼睛看不清一切，像是世界给自己带上什么神秘的面纱。

讲台上的身影十分高，穿的似乎是他们学校那件没人能穿的好看的蓝白校服。秋季校服外套没有显得臃肿，反倒是修饰出了那双挺拔的长腿。剪的利落的短发搭上阳光的笑容，瞬间俘获一片芳心。

但待方知有视野清晰时，猛地撞进一片幽深的眸里，像是深林里看不船的湖底，一不小心怔了神。

“方知有你看什么呢？”班主任说着，又转过身去介绍他右手边那个高挑的少年。“这是苏漾清，以后就是我们班里的一份子了，也是你的新同桌。”

二人都没有理会老班的话，静静的对视着。

最后还是方知有撑不住，败下阵来，率先移开视线。这才意识到班主任说的话。

他端详着台上嘴角含着笑意的少年。苏漾清生的好看，五官立体深邃，奇异的是那双眼睛，竟是蓝色的，像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蓝宝石。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苏漾清，清波漾漾的漾清。”他的声音清澈而悠扬，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轻轻地触碰着听者的思绪。喧闹的教室就这么安静下来。

有胆子大的女生激动的站起来，眼里像闪着星子，问着讲台上吸引着全班人目光的苏漾清“苏漾清同学，请问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这下算是问到班里同学的心坎上了，大家都好奇这个问题，早就想知道了。立体的长相，蓝色的瞳孔，流利地中文，实在是好奇。

方知有似乎也好奇了，坐直了一直弯着的脊背，灼灼的目光盯着他。

直勾勾的不可忽视的视线就这么落在他身上，想忽视都难。苏漾清好笑开口“我的眼睛吗？这是遗传我的奶奶的。我的奶奶是英国人，隔代遗传吧，至于我的中文…虽然我是在英国长大的，但是我的爷爷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我很喜欢他口中的中国文化，耳濡目染，会也不奇怪。”

班里拖出一阵绵长的“哦~”

还是班主任开了口，打断同学们的起哄“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哦了，反正都是我们班的人了，想看什么时候不能看。”转而又对苏漾清说“你也去坐着吧。”苏漾清点点头，向方知有旁边的走去。座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漾清，就像向自己走来一般，从来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的他攸的紧张了，心跳几乎停止，人都到自己面前来了才反应过来。抬眼就对上他含笑的眼眸。耳边传来他好听的声音“你好，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