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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记得,她这样的病症已经有些天数了。
宋凝一直不知道,二人演戏冷战的某一天晚上,有人曾经偷偷摸摸地翻过院子的高墙。
那一天,夜黑地几乎如墨,他身着玄色劲装,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贴着墙根避开所有的目光,矫健地越过窗台。
木窗抬起的吱呀声异常明显,他甚至没打算对宋凝隐瞒,没成想落地的那一瞬间,地上的雪白瞬间紧绷着他的神经。
宋墨“阿姐!”
淡色的中衣遮不住手脚的冰凉,浑身的颤抖却不像是冷地战栗,倒像是控制不住地神经反应。
他急忙将人打横抱起,埋入柔软的被褥中。
见体温凉的厉害,他习惯性地搓着女人的双手,却不料窗外一声冷笑,落在空中刺耳异常。
纪咏“宋世子夜闯闺阁,是不知男女有别?”
哪来的野男人?也有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
宋墨“难道纪大人就可以破例,真是好大的官威。”
他也懒得理这种人,本想继续,臂膀兀地被人一巴掌扇开。
宋墨“你做什么?!”
纪咏“碍事。”
原本还有斗嘴的闲余,在扣住腕脉的瞬间,纪咏脸色骤变。
纪咏“情志伤肝,心神失守,是惊气入体了,她这样多久了?”
宋墨被他问得僵在原地,他不知道。
甚至连此刻,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记忆中脊背永远挺直如青竹的阿姐,现在如同一片枯叶般蜷缩着,浑身冰凉的吓人。
宋墨“我…我不知道……”
他声音干涩,几乎要发不出声。
宋墨“阿姐原来…一直忍着…从来不和我们说……”
银针飞快遍布,闻言纪咏顿了几秒,讽刺地冷笑一声。
纪咏“所以世子大人就由着她把所有事情烂在肚子里,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纪咏“真体贴。”
他站在一旁,难得没有反驳纪咏,只是局促地摸着身上能用上的东西。
纪咏“用不着。”
纪咏头也没抬,用脑子想就知道他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纪咏“她这是心病,你随身携带的无非就是外敷的破膏药,治不了。”
随着银针的不断刺入,越发接近的部位,尖锐的疼痛让女人下意识抓紧床单,汗液源源不断从额头流淌下来。
宋凝“啊!”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便知病症多重,纪咏眉头渐低,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纪咏“按住她。”
话音刚落,肩窝就被人死死按住。
宋墨“阿姐,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痛意顺着经脉往上爬,一股脑地往脑袋里钻,疼得她下意识挣扎,朦胧中呜咽声此起彼伏。
宋凝“唔!”
四肢被按得通红,就是这样人还在一动一动地抽搐,额头的青筋暴起,眼角沁出的泪珠滚落在宋墨的手背,烫得他忍不住开口。
宋墨“能不能轻些…”
纪咏没理,随即更快地刺入下一针。
纪咏“轻些,她死在里面你收尸。”
直到最后一针落下,宋凝的挣扎逐渐弱了下去,只剩手腕和呼吸时不时剧烈起伏。
她闭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连宋墨给她轻轻擦拭脸颊都瑟缩了一下。
纪咏“她这郁气的根本是什么?”
门窗被夜风吹得微微掀起,宋墨按下窗栏,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墨“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就像是话本子一样,发生了很多…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宋墨“阿姐一直有条不紊,头脑冷静地带着我们所有人向前走…”
纪咏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猜也能猜个七八分,罕见地搭上他的手腕。
宋墨“你…”
纪咏“别动。”
诊断出结果简直把自己气笑出了声,这小子身体里藏着毒啊,怪不得没发疯呢。
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
他还是第一次想对一家人拍手叫绝,憋着一肚子气,走到案前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堆药材。
纪咏“你们俩真是一家人,一个打死不说,一个瞎了狗眼。”
方子拍到胸前,男人眉梢上调。
纪咏“郁气暂解,你按照我的方子去抓药,连服七日后再酌情处理。”
纪咏“会煎药吧,宋、世、子?”
扫过上面意气风发的字迹,宋墨不解。
宋墨“为何两份只是稍有不同?”
纪咏“还有一份是你的,说你瞎了狗眼还把脑子也丢了。”
说着甩袖坐回床边。
宋墨“……多谢。”
纪咏将手强硬地塞到女人的掌心,防止她掐自己,另一只手则是不耐烦地向外摆手,催促宋墨快去抓药。
纪咏“别自作多情。”
纪咏“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这种场面肉麻死了,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