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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庆王府的密室里,相似的手段也在上演。
宋墨“殿下有何要事?”
朱佑霆“我今日找你来,确实是有一件要紧事要问问你。”
宋墨“殿下但说无妨。”
朱佑霆眉头紧皱,双唇绷得笔直,看得出面上一片挣扎之色。
朱佑霆“韫之姐她…是不是……生病了……”
这话看起来问得艰难,宋墨闻言,身形僵了一瞬,随即便飞快反应过来,双手抱拳道。
宋墨“谢殿下挂念,不过阿姐近日身体康健得很,不知殿下是从何听来的谣言。”
朱佑霆盯着他看了良久,兀地叹出一口气,似是感慨又似是劝解,感情牌一张接着一张地打出。
朱佑霆“我不是多嘴的人,因为关心你们我才问的,砚堂你又把我当外人,我们几个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
朱佑霆“打架时你哪次不是帮着我,韫之姐也是,我天天翻你家的墙她也没说什么。”
朱佑霆“你和我说实话,韫之姐她是不是…得失心了?”
宋墨“殿下慎言!”
宋墨说着有些恍惚,尽管遮掩得很好,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泄出一丝落寞。
宋墨“阿姐她只是有些过分劳累了,远远还达不到失心…”
宋墨“殿下这话重了,说不得的…”
他喃喃自语,像是非常忌讳这些话。
朱佑霆见打探地大差不差,便也就顺着他的话安抚。
朱佑霆“好好好,看来确实是过度劳累的问题。”
朱佑霆“说起来,我记得近日偶得一罕见草药,对于这方面好像有益。”
下一秒,一根模样奇特的草药就这么明晃晃地瘫在了宋墨眼前。
独有的特征让宋墨下意识地打破沉稳,掌心蜷缩成拳。
宋墨“明心草!”
朱佑霆“砚堂好眼力,不知道这草药对于韫之姐来说管不管用,若是砚堂需要,我可派人再寻一些回来。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说者不知是否有意,但拿人手软,听者就不能再无心。
宋墨眼神微动,望着怀中的良药,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宋墨“多谢殿下,只是…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宋墨“不然臣拿着这些,良心不安。”
见人承情,朱佑霆满意地扬唇。
朱佑霆“这话说得生分,你需要尽管来我这府上要。”
笑意飞快地从他脸上掠过,接着就是吞吞吐吐的犹豫,愧疚之意写了满脸。
朱佑霆“我做这些也并非是要砚堂做什么,只是韫之姐变成这样,我们也有一部分责任,我才是真的良心不安罢了。”
宋墨“殿下这话何意?”
朱佑霆“砚堂,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男人抓着宋墨的手臂,神情忐忑不似作假,宋墨虽不解其意,但还是选择下意识地相信他,频频点头表示答应。
宋墨“殿下放心。”
朱佑霆“这些日子我知道你们一直在为定国公的事情奔波,我想着你我乃至交好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便派人也去查了些。”
朱佑霆“没想到牵扯颇多,不知你查到何处了…”
宋墨“殿下是…发现幕后之人了!”
这是他们一直在追寻的事情,闻及到线索的味道,宋墨难免激动。
宋墨“是谁!”
朱佑霆沉默片刻,终是选择背过了身,声音干涩。
朱佑霆“是…是父皇和…和太子……”
此话如晴天霹雳般,霎那间将宋墨劈了个外焦里嫩。
宋墨“殿下慎言……此话…不可随意……”
他不可置信地撑在案上,不清晰地摇了摇头,试图把方才听到的荒谬之言晃出脑外。
宋墨“这不可能…”
朱佑霆“我知道,所以我犹豫了很久……”
朱佑霆“你自己看。”
顾不得尊卑,宋墨上前一把夺过朱佑霆手中的密报,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地扣着。
见他情绪激动,朱佑霆靠在身旁,火上添油道。
朱佑霆“当初父皇本来只是想打压定国公,搓搓他的脾气,好让他日后能安心扶持太子,没想到……”
朱佑霆“你还记得那次父皇说太子要去前线赈灾,但是定国公等不及便提前开仓放粮的事情吗,那次便惹恼了太子,以为定国公是对他有意见。”
宋墨语气激动,一掌拍在案上,微红的眼眶中细看早已充满了红血丝。
宋墨“那时百姓已经等不及了!我舅舅他开仓放粮有什么错!”
宋墨“就因为这个?”
朱佑霆“这些年来,定国公的威望你我皆知,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传出些功高震主的风言风语。”
话说半截他亦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递过一杯水。
朱佑霆“我知道你委屈,但父皇他是帝王,生出些忌惮之心也是正常,所以就在回途的过程派人…”
朱佑霆“毕竟是我的父皇,也不能说与我一点关系没有,所以…”
宋墨“我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侮辱舅舅!侮辱定国军!侮辱蒋氏!”
案上的瓷器被人横扫一地,摔得七零八碎,可见男人的愤怒。
朱佑霆“砚堂,你别激动……”
宋墨“我如何不激动!”
他猛地转过脸,指尖用力攥皱了衣角,咬牙切齿。
宋墨“我舅舅这些年为百姓为朝廷出生入死,他就是这么回报的?”
宋墨“他把我们蒋氏看作什么?把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伙伴又看作什么?还是说帝王之心,容不下任何人。”
眼睛红得发胀,胸膛剧烈起伏着,所有的愤怒委屈在体内如波涛般乱窜,宋墨得不到答案,只能大声质问着眼前人。
朱佑霆“我…”
宋墨“就因为无端的猜疑,他们就要对我舅舅痛下杀手!不给蒋氏一条活路!”
宋墨“他们俩当初一路相互扶持…他怎么可以……”
宋墨“为什么?皇位这么重要吗?重要到…”
朱佑霆“宋墨……”
大声的质问让朱佑霆忍不住后退几步,那恶狠狠地逼问太急太近,就好像在逼问自己一般。
许是他展现的情态太过痛苦,一瞬间,朱佑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明明今日过后他们便是同盟了,他却偏偏有些不安。
是愧疚吗?
朱佑霆“或许,他们也有苦衷…”
〖砚堂,我也有苦衷。〗
朱佑霆感受的没错,宋墨的每一次逼问,确确实实都是在针对他。
宋墨“重要到可以背叛他们的曾经……”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宋墨的目光有些失落,他复杂地瞧着朱佑霆的眼睛,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时光,看到了皇位下的累累白骨。
朱佑霆,为什么不回答我,皇位真的重要到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我们的曾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