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挺有分寸的,钟晏安站在那里,心中暗自思忖着。
祂还担心对方问得太敏感让自己无法作答。在场的心里都很清楚,在这种特殊的情境下,有些问题涉及的秘密一旦被触及,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结局。
“不算趟浑水吧?我的老师本就参加了这一次的计划,我之所以能从你的看守下溜出来,是老师默许了的,祂允许我掺和这件事。”
钟晏安回答得毫无压力。祂那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衣角,说话时目光平静而坦然,实话实说罢了,只要不问老师的身份,那就没有什么禁忌的话题。
祂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一定会有风险,就看代价的大小了。但祂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一定要阻止这场祭祀,不然会有令祂后悔不安的事情发生。
“我觉得,就算我不主动,这件烂事也会自己找上门来。”钟晏安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着头看向漆黑的深空,脸上带着一种无奈又笃定的神情。
这勾起了三人的好奇心,但话头又止住了,突如其来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三个普通人类站在那里,等了半晌,突然就露出了嫌弃之色,彼此交换着无奈的眼神,心中满是抱怨:什么事儿啊……最讨厌这种话讲到一半就收尾的人了。
之后钟晏安就没有再开过口,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些异教徒。那些异教徒虔诚地跪在地上,他们充满敬仰,表情庄重肃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在等待着他们神明的降临上。
呵,真的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吗?钟宴安微微偏了偏头,眼中充满了讥讽。
异教徒一直跪到半夜,海岛上的夜色越发凝重,那种黑暗仿佛有着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此时,海岛上逐渐漫出乳白的水雾。那水雾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升腾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丝一缕地散在地面上,渐渐地,它们开始蔓延开来。丝丝缕缕的水雾如同白色的纱幔,一点一点地打湿了异教徒们发梢和身上单薄的衣物。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们的额头和脸颊上,但他们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虔诚的等待之中。
“主教,已经到午夜了。”跪在较前面的人突然晃了一下身子,他的身体在长时间的跪拜后有些麻木了。男人缓缓站起身走到为首的人身侧,他的脚步略显蹒跚,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他在为首的异教徒身旁站定,低下头,声音恭敬而低沉。
钟晏安听到那人俯身请示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等不下去准备打道回府了?钟宴安心想。
“嗯。”一直披着抖篷的主教出了声,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洞。
钟晏安敏锐地捕捉到那极短的音节,那种感觉怪异极了,不似人能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隐隐地透着一种扭曲,让听的人头皮发麻,心中不适。
“那些祭品怎么办?带回去吗?”旁边的人看着主教,眼神里带着询问。
“杀了。”
这次钟晏安听得更清楚了,主教的声音根本就是模模糊糊的,像是口中含着什么东西,听得不太真切。主教含糊不清地说出这么一个残忍的字眼。那声音像是从雾里传来,带着一种冰冷和无情。
“好的。”男人应了话,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怜悯,转身提了把剔骨刀走上祭坛。
那把剔骨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刀尖上仿佛已经透着一股血腥气。他走到那几位被当作祭品的女性旁边,那些女性蜷缩在一起,眼睛无神。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们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无形的力道扼住了,喉咙,无法发声。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一时间,血肉横飞,女人们的惨叫响彻整个海岛。那惨叫像是一道道锐利的箭,直直地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一角图的人在欢呼,而钟宴安身边的三人却充满着浓浓的恐惧。
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
男人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将那些女性祭品剁碎,随后像丢弃垃圾一般,抛进湖中。
湖水被鲜血染红,那红色在乳白的水雾中显得格外显眼。
却又诡异的和谐。
期间一直回荡着女人的惨叫。
做完这些,异教徒们纷纷有秩序的离开,他们的步伐整齐,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丝毫不再意那些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渍,那血渍沾染在地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罪恶之花。
披着深灰色抖篷的主教并没有动,他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抬起手,在空中招了招,凭空唤来三名黄衣。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机械的笨拙感觉。
随后他转身面朝钟晏安所在的地方走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仿佛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压力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尝到三个生人的气息,让我看看是哪来的小老鼠。这么大胆。”主教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一直遮住他面容的帽子。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刹那,藏在树丛后的四人都不禁后退了小半步。
雇佣兵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脸颊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花三更更是面上流露出害怕又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很可怕吗?”像感知到了他人的情绪。主教摸了摸自己变形的脑袋,发出一声哧笑。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果然愚人终是愚人,连神的恩赐都无法体会。”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不屑和轻蔑,仿佛在看着一群低等生物。
钟晏安看着那张牙齿脱落,牙床上重新长出紫黑色触手的嘴,胃中一片翻涌。那种恶心的感觉从胃底直冲到喉咙口,祂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那画面实在是太过恶心了,让人看一眼就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肮脏的东西。他想起了莱恩口中那些“信徒”似人非人的描述,现在他才真正深刻地理解到那种描述背后所蕴含的恐怖。
如果时间能倒流,祂绝对不会这么冲动的来到这里。
对祂来说这些看着不恐怖,但是确实很恶心。
“将他们带到祭坛,给神一个小小的惊喜。”主教的声音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他让他身后的幻若幽灵般的黄衣上前捉人。
黄衣们抬了抬腿,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神里带着犹豫。不知道主教让抓哪三个,毕竟他们眼前有四个人。
甲斟酌着开口了:“主教,前面的四个人中,我们抓哪三个?”
真是糟糕!钟晏安暗自啧了一声,祂心中一阵懊恼,感慨时运不济。祂心里明白得很,不用多想,四个人中没算在内的肯定是祂这个意识体。
钟宴安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嗯?有四个人吗?”主教瞪大了他那双浑浊的没有任何视物功能的眼睛,他的眼睛灰蒙蒙的,向死去多时的鱼眼睛。死板无神。
“只有三个人的味道——欧洲人,肮脏的欧洲人!还有一个在哪?!是不是……是不是……”主教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几次张口都没能成功发音,像是一道无形的禁制让他无法开口。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触须也跟着无规律地摆动着,那神情看起来既兴奋又贪婪。
最终,他显得精神异常,脸上的触须摆动得更加厉害,仿佛被一阵狂风吹动的杂草。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狂热,让黄衣去抓钟晏安。
“除了那三个欧洲人,剩下的……就是祂。对,只要祂。主会与我们同在。”那个“祂”说得缠情又绵长,像是一个古怪的诅咒,想要圈住所指代的人。
开始逃命的三个苏联人莫明打了寒颤,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们,主教口中的“他”含有深刻意义。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如果弄明白了,那年青人的身份也就知道了。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看到了犹豫。
“Fuck!快跑啊!命都没了,还想去探秘!!”莱恩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各踹了两人一脚。
完事后又开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