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老秃”

不知何时，村东头住进一位老寿星，牙掉光了，秃了顶，只有那把银须还浓密地定居在那里。

无人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大家都叫他“老秃”。        

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顶着星辰而出，踏着余晖而归，背回的还有两筐破烂。偶尔也会在路旁的垃圾堆边看到他。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岁月的刻刀把这位“老寿星”雕刻得愈加苍老。         

这些年，村中钻出了许多小楼，老秃的茅草棚实在该退休了，可他却丝毫无拆房的打算。老秃的生活同以前一样，每餐只是一碗白菜，于是大家便猜测：老秃老得只嚼得了白菜。        

老秃的思想更老。去年老吴家盖房子想砍村头的老树做房梁，可老秃死活不让，硬说那是一棵灵树，砍了会遭报应。见众人不听劝说，老秃跺着脚，瞪着眼吼道：“你们要砍树，就先砍我！”最后他索性搬出条长凳靠着树坐了半天，众人无法，只有空叹：“老秃真是老糊涂了！”    有好几日未见老秃了，也没人过问。    

这日，老秃的茅草棚前忽然多了几个花圈，小村还是一样的平静……          

两年后，邻居在为他收拾房子时，突然发现一封信。信封内是老秃毕生的积蓄和一张写着遗愿的字条。当邻居按照他的遗愿把他的那些钱都捐给村小学时，平静的小村沸腾了，老秃也成了人们谈论的焦点。

“老秃真是老糊涂了！”大家都这样说。        

几个月后，灰砖灰瓦的小学堂出现了，而村头的那棵老槐树也被砍去做了房梁。      “老秃真是老糊涂了！”人们还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