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内,张海盐和张海虾对那日在礁石洞内看见的事绝口不提,也不打算在盘花海礁案结案文档透露相关细节,甚至想将玉清的存在感削至最低。
他们觉得,如果让别人知道二姐的不同寻常,一定会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在此期间,茹昇号等数架铁皮客轮从盘花海礁返航,并与船老大顺利会合。
早在出海之前,玉清就做出了一系列安排,包括明氏客船何时增援,蔡松坡近来特训的水军部队何时出现在通往马六甲的航线等等。
因此在会合那日,船老大是领着明氏的货船出现的。
明氏船只携带了大批物资,大多是廉价易储存但饱腹感极强的食物,这让饥饿了很久又连吃几天海鱼的劳工们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劳工们终于生出了逃出生天的实感。
会合当日,明氏船只将绝大部分物资留给茹昇号,并留下几个资深的船员,然后载着劳工们返航。
前路触手可及,劳工们全都热泪盈眶,呼啦啦的跪下冲着几人磕头。
王选直起腰杆,诚恳的与玉清对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殷小姐,等我回家报了平安就去西南找您,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玉清哑然失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为何又要将命卖给别人?这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好。可如若你打定了主意要报恩,也不必舍近求远,厦门就有我的航运公司。
航运公司的名字叫安平,刚刚创建,目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可直接去那里,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他们会为你安排好工作。”
王选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犹豫着问,“殷小姐,敢问您的全名是……”
大概是怕她不愿意回答,王选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小心翼翼。
“殷非我本姓,我姓翁,全名翁执安,”玉清笑着答了一句,对着明氏员工颔了颔首,“去吧,将他们都安全送到岸上。”
明氏员工笑着点点头,与玉清抱拳告别,然后抬臂一挥,“起航喽!”
明氏货船逐渐加速,掉调头往着来时路驶去,直到货船消失之前,劳工们依旧齐齐整整的站在甲板上,遥望着视线中逐渐缩小的茹昇号。
茹昇号,这个让他们承受了了十年痛苦的铁皮客轮,如今反而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期盼,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送走劳工,玉清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感叹了声‘解决’,旋即转过身,不成想会对上两双铜铃大眼。
张海虾早有预感,在听见‘翁执安’这个名字时,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上头专门给所有南部档案馆的成员下发过‘一旦在国内遇上,务必避着走的人’的资料,翁执安就在其中,而且是最神秘的一个人。
她的信息少到极致,前半生查无此人,直到一九一二年才有些许信息,就好像是从哪个山嘎达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但人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这样的情况实在令人费解。
张海虾不声不响,再看张海盐。
张海盐一脸的哀怨,“殷存真?翁执安?二姐,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驴我!”
“倒也不能说驴你们,你们见哪个江湖人出门在外不用几个假名挡灾?你敢说你们用的就是真名?”
闻言,张海盐哀怨的神情顿时一收,挺直身子一本正经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本名叫张海楼,‘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楼,海虾本名是张海侠,‘咸阳游侠多少年’的侠。
我们目前供职于南洋海事衙门,但不是巡视海上安全的部门,而是南部档案馆,职责是专门调查发生在南洋的诡事奇闻。”
张海楼之所以自称张海盐,是因为他常驻霹雳州,而霹雳州的人“楼”字发出来就是“盐”,因此他的外号也从“楼鬼”变成“阿槟”。
为了让张海侠的名字能与自己搭配,张海盐自作主张给张海侠起了个外号,也就是如今大家所称呼的“张海虾”。
真论起来,倒也算不得假名,毕竟霹雳州本地人都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如果用楼、侠二字,说不得还没人知道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