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张海盐在轻缓的敲门声中回神,他猛吸一口烟,然后迅速将烟掐灭重新塞回兜里,转瞬间换上笑容满面的表情,打开门时热情洋溢道,“二姐,累了吧,我来给您捶捶肩!”
这股不同寻常的热情令玉清微微侧目,她摆了摆手往客厅走去。
“小手术罢了,累不到人,就不劳烦张先生了,放心,虾崽儿出不了事。他肺部的问题我也稍微诊断了一下,也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能治,不仅我能治,涪州延寿堂的陈延寿陈大夫也能治,但进程比较慢,至少需要一年才能恢复如初。”
张海盐热情洋溢的笑容微微收敛,继而郑重其事道,“海虾和海娇就拜托给二姐了。”
“我家大业大,资助的人多了,再养两个人不成问题,而且我能给张海娇提供最好的教育,但盐巴儿……”玉清挑着眉笑了笑,“空手套白狼可不是个好习惯。”
闻言,张海盐不由扶额,对二姐来说,他确实不厚道,毕竟一直以来是二姐如及时雨一样给他和虾仔帮助,人家又不是他妈,更不是冤大头,但……
他伸手摸了摸屁兜,只摸到一片空气,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日子紧巴巴的,吃了上顿没下顿,除了打欠条,就只有卖身这个法子了……等等!卖身?!
张海盐觉得自己悟了,二姐是真看上他和虾仔了,但不是那种不好言明歪门路的看上,只是看上了他们的本事。
他咳了一声,底气不足道,“二姐,你知道的吧,我和虾仔的卖身契还剩二十年没有履行……”
玉清自顾自的坐下,闻言笑了一声,“没关系,别人或许等不起,但我等得起,这些是以后的事,不急,先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张海盐直接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将胳膊搭在膝上,抬起头与茶几另一侧端坐在沙发上的玉清对上目光。
他疑惑的问,“什么事要劳烦二姐特意过来告诉我?”
玉清冷不丁的吐出五个字,“张瑞朴死了。”
“死了就死了……”下一瞬,张海盐面色大变跳了起来,“张瑞朴死了?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如果张瑞朴能从那波人的刺杀中活下来,张海盐觉得还能安慰自己可以与那伙人正面碰一碰,但南部档案馆都无法奈何的张瑞朴,偏偏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中。
这意味着那股势力远比南部档案馆,甚至比南洋海事衙门还要强大,这里边的也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危险。
见张海盐的平静了一些,玉清接着说,“捅了虾崽儿的杀手是假扮成张海娇的那个人,虾崽儿大概早就对她有所防备,所以躲过了致命一击。”
“虾仔的鼻子比狗鼻子灵,海娇被换了之后,一旦近身,他立刻能闻到这个人身上不属于海娇的味道。”
“……”玉清呵呵一笑,“不过,那个杀手也死了。”
张海盐微微一怔,脑瓜子瞬间拐过弯来,“是二姐杀的?”
玉清云淡风轻的回答,“杀人者人恒杀之,那杀手虽看起来凶悍,实则漏洞百出,顺手的事罢了。”
张海盐现在就想给玉清磕一个,其实给二姐当儿子也不是不行,还是他赚了呢。
在张海盐语出惊人之前,玉清先开口了。
“不到一天,我们就能追上南安号,等我们暗中上了南安号,安平号会直接返程,在北海码头停泊。”
“北海?”
张海盐心想,莫云高死后,北海应该被桂省军阀收回,或是遭桂省地方军阀抢夺,最后竟落到了二姐手里。
玉清点了点头,“北海现任军阀是从涪州出去的,他会安排人将虾崽儿和海娇护送回涪州,等他们两个到了涪州,我的人会将他们安顿好。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了,涪州是整个西南最安全的小城,在那里,他们会生活的比你好,顿顿能吃饱,顿顿有肉吃。”
“……”
张海盐酸了,真的酸了。
他也想顿顿吃饱!他也想顿顿吃肉!!
忽然,他心中升起了一丝阴暗的念头:反正厦门的南部档案馆联系不上,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当然,想想罢了,张海盐自认还做不出这样的事。
正这时,玉清站起身,“南安号上危机四伏,需小心应对,趁着追赶的这段时间先养精蓄锐,先休息吧。”
张海盐忙起身将玉清送出舱门,分别时由衷的道了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