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张海盐双手插兜,步履缓慢的走到阳台昏暗的阳台,等裴兰跟上来时,他转过身目光幽深的盯着他,看起来有一种与外在年龄不相符的矛盾气质。
可事实上,他心中早已经喋喋不休了起来。
这个傻蛋,未知全貌就敢装成裴兰来骗他,什么老板?私下里裴兰只会喊他张海盐,把他惹急了称呼就变成‘死家伙’,毫无礼貌可言,这样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喊他老板,就算是因为担心暴露喊了,看他的眼神也该是‘你这个给二姐添麻烦的狗东西’,不可能这么顺从。
除此之外,除了他自己,那四个人都会在他抽烟的时候骂一句,‘穷疯了吧?抽点好的吧’,诸如此类的话,搞得他现在一天不听都觉得不习惯,即便裴兰不明晃晃的说出来,也不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只不过开个门,这个杀手就连犯了两个致命且低级的错误,说他不是憨批谁是?
此刻,假裴兰还不知道甫一照面自己就已经暴露,只以为张海盐的无声打量是为了保证来人是真的裴兰,既然放他进来,那就说明他伪装得很好。
基于这个错误的认知,杀手并未在开门之后立刻动手,而是选择继续演戏,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有关其他特殊张姓之人的消息。
两个人都想要再从对方那儿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默契的决定再和对方唠一会儿。
张海盐双手插在兜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古怪,只听他漫不经心的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杀手的直觉让这个假扮成裴兰的杀手莫名的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微妙,但面对一个可能比较难缠的对手,他并没有分出心思去想太多,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计划中的每一步。
‘裴兰’皱着眉回答,“昨天我在露天酒吧喝酒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讨论和您有关的事情。”
张海盐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假裴兰接着道,“说话的是个喝多了酒的大胡子壮汉,他跟几个白人胡咧咧,说是知道您的秘密。”
张海盐嗤笑一声,“秘密?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假裴兰故作犹豫,方才接着道,“他说,您的体质很特殊,寿命比一般人长至少几十年,如果将您抓回米国送进实验室做人体研究,说不定能找到可以让人长寿的秘密,那些白人很明显心动了。
只不过……我知道您与船王家的董小姐有些来往,但船上的白人大多都汇聚在她身边,说不定她也听说了这件事,甚至盯上您了,我一个人能力有限,您看这艘船上是否有您熟悉的高手?或是能赶过来帮您的人?”
张海盐笑了笑,铺垫了这么多,终于是图穷匕见了,二姐以他为饵,想将这群杀手一网打尽,这群杀手竟然也意欲以他为饵,将那些不存在的特殊的张姓者引来,从而将他们一网打尽,同时又挑拨他和董小姐,阻止他求证。
有点聪明,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儿,毕竟这种可能也在二姐的预测当中。
制定计划当天,二姐就说过,他们一定想活捉明显符合他们要求的张姓之人,且人数越多越好,所以相较于直接杀了他,他们更倾向于利用他达成这个目的,该说不说,不愧是二姐。
张海盐意味不明的回答了一句,“族中之人,生死不见。”
闻言,假裴兰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紧接着他又听张海盐说道,“我更想知道,大汉是谁的人,我听说,在马六甲航线上,一直有人暗中猎杀张姓者,我调查过,所有证据都指向桂省陆姓军阀,但恰恰因为这个原因,才更不可能是他,裴兰,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假裴兰愣了愣,心中的警惕攀升至顶点,“您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桂省与湘省接壤,如果领头的人在湘省,想嫁祸给陆大都督是一件容易达成的事情,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姓汤?姓罗?还是姓陈?杀手先生?或许你能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