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将事情都同二爷说了?”玉清用完面后问道。
闻言,二月红将筷子齐齐整整的放在碗上,抬起头回答,“自是说过,我想这场戏已经明明白白将我的答案告诉姑娘了。”
“永州花鼓,是很明白,这件事与二爷似乎并无关系,二爷竟答应得这么干脆?”
二月红回答,“您是贵客,贵客临门,结个善缘,有何不可?”
他稍作停顿,微微一笑接着道,“除此之外,二月红虽为伶人,却也是华国的伶人,伶人亦有爱国志,我敬佩如您这样敢于做急先锋的人。
正因知道您的身份,我想您要做的事必不是出自私心,不管是出于什么层面,为的总归都是百姓,我若拒绝,良心难安。”
玉清目光定定的看着二月红,“从二爷这番话中,我便可看出二爷是戏曲大家,但二爷有一句话,请恕我不敢苟同。
伶人又如何?封建已破,进入新时代,伶人、学者、官军,各行各业,都应有同等的人权,如果平等只是空喊的口号,社会依旧阶级、等级分明,这辫子也是白剪了,它依旧长在国人的心中,二爷觉得呢?”
二月红怔愣了一瞬,纵然他的戏风靡长沙城,纵然人人称他一声二爷,但伶人这个身份,似乎让那些不知长沙城情况的人先入为主的看低他,可见即便清廷已是旧事,伶人下九流的地位仍旧,这是他第一次听一个人坚定说,伶人拥有平等人权。
他站起身,拱手作了个揖,“士为知己者死,若说之前二月红愿出手相帮,是因为佛爷的请求以及想与您结个善缘,那么现在,就只是为了您这个人。”
玉清抬手虚扶,笑吟吟的说,“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并不矛盾,我很乐意与二爷结下这个善缘,既然二爷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应该知道我那儿的情况,丫头在那里读书,不会遭到歧视和欺负。只有她长成极好的人,才能平等的与你站在一起,不是吗?”
二月红沉默了一瞬,“不愧是二姐,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关窍。”
虽然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玉清究竟是什么身份,竟会让二爷都做出如此尊敬的姿态,但她听懂了一句话,如果她在这位小姐的地盘上读书,不会有人歧视她,也不会有人欺负她。
事实上,丫头不愿去学堂并不是不想上学,而是因为她的年纪,因年纪太长而遭到了旁人的嘲笑,这让她大受打击,故而缩进自己的壳里,不再愿意踏出去。
丫头惊讶于一位刚刚见面的人清楚的明白她的处境,也感动于这样一位让二爷都尊敬的人愿意出手帮助她。
丫头看了眼二爷,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她不想成为二爷的拖累,她想学本事,想成为更好的人,想像这位小姐说的那样,和二爷平等的站在一起。
丫头是一个很好懂的人,看一眼她的神情,就能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
二月红明白,丫头已经决定飞出去了,既然如此,那这次行动中他更要身先士卒,为丫头将来在那里的生活和学习结下足够的情义。
“何时出发?”二月红沉声问道。
玉清微微一笑,“随时。”
“劳烦二姐稍等,我去换身常服,即刻随您出发。”
二月红去换衣服了,屋内只剩下玉清和丫头。
玉清温声问,“一直听二爷称呼姑娘丫头,姑娘可有大名?”
丫头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叫丫头。”
没有大名这个发现,让丫头刚冒出的飞出去的心思,又悄悄的缩回去了一些。
“如果姑娘不介意,可否容我为姑娘取个名字,如此,姑娘好与同龄人相互称呼姓名,待姑娘将来读了书,可再为自己取个喜爱的名字。”
丫头睁大了眼睛,“可以吗?”
“自然,”玉清笑得更加温和,“叫初晴如何?雨后初晴,踏过半生飘零,今后你的人生每天都是天朗气清。”
“初晴……好听,我喜欢!”
见二月红出来,丫头迎了上去,开心的说,“二爷,我有名字了,叫初晴。”
二月红温柔的笑了笑,“初晴……这个名字很好,既好听,又适合你,以后你就是初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