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叫他，手指着一棵树。
祝淮抒顺着她方向看去：“只是一棵树。”
只是一棵树，它掉落的叶子被刚刚的风正正好的吹到了水池里，然后跟前面比它先一步掉落且飘到水池里叶子一样，它，它们，都会成为这当中一部分，或沉或浮。
“叶子落了，就像人的头发，根根掉落。”
妈妈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出让祝淮抒担忧的话，他的眉间微微蹙起：“秋天过去就是冬天了，冬天过去就又是一个春。”
“春天，万物会生长。”他说。
“是啊，到了春天一切都是新生，妈妈只是病了，在这个落叶满天飞的季节里。”她回。
他将妈妈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捂热着，有些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明明来之前有千言万语，嘴唇张了张，话语始终未出，随后带着赴死的决心一般，他半蹲着：“妈妈，我想同你说一件事。”
坐着的人垂眸看着他，莞尔笑着：“在听的。”
“我昨天......”祝淮抒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把目光放在某一处：“我昨天分化成omega了。”
说完，他的眼睛时不时抬眼看妈妈，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信息素其实并不完整。
“乖宝，难受吗？”妈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额间微微皱眉，眼神里流露着的，是担心。
祝淮抒的头左右晃动着：“您不生气吗？”
“当我睁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发掘出来了，但与其逼问你，还不如让你自己说出来。”她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点开心：“我的乖宝长大了，他有自己选择说与不说的权利。”她很高兴，她的孩子愿意向她吐露出来。
祝淮抒将头抵在她的膝盖，声音轻轻的：“妈妈。”
“所以，是谁帮了你呢？一个人，在分化的期间，妈妈想知道。”
“同学。”觉得不对又补了句：“他人很好。”
“那要感谢人家的。”妈妈的声音从上头传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天快暗了，我们该动身了。”
他轻微的点了点头，原路返回，将妈妈送回病房，祝淮抒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不断的回想，妈妈最后的话：
“乖宝，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请三思，妈妈想你快乐，平安，健康的。”
带着这句话回到家里，黑黑的一片，最后又成了一个人，他熟练的打开一旁的开关，暖黄的灯光照了起来，祝淮抒无力的走到沙发处，瘫软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好安静，他的姿势也没有任何改变，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般，眼神空洞，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手机的提示铃声响了起来，唤回他的神，点开一看，有群消息，也有单人消息。
阮期粟：〔你今天一天没来，笔记我帮你记了，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多休息几天。〕
肖尘：〔祝淮抒还好吗？你也是赶上好时候了，今天考试你正好不在。〕
黎缘：〔听段远说你身体抱恙，注意多休息，难受了要去医院，别一个人死扛着，听见没？看见了就回我。〕
看完消息的祝淮抒脸上隐隐有了笑意：“有时候也不是一个人。”
他一个一个回了他们的消息，奇怪的是段远居然没有发消息给他，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发一个的时候，电话来了。
“喂？”他试探问侯。
“祝淮抒。”对面口齿清晰的叫着他的名字。
“是的。”
“是在家吗？看你的灯在亮着。”
听到这里，软趴趴的人瞬间有了力气，他坐直身体，话语间难藏惊喜：“你在哪里？楼下吗？”边说边动身，去开一旁窗户，看清了楼底下站着的人，穿着一身校服，手上还拿着个东西。
手机里传来声音，站着的人抬头看向上面，窗户打开着，里头的人朝他招了招手：“上来呀，我给你开门。”话音落下，再一看，人就不在窗口处了。
趁着电梯直达四楼，到没到，远远看着大门敞开，走近些方才看清祝淮抒冲着自己笑意盈盈：“段远，怎么来了？”
“想着你的事情应该办完了，觉着你还没有吃饭，就来找你了。”他边说边示意左手拿着的饭盒。
祝淮抒给他拿拖鞋：“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吃吧。”他将饭盒一一摆好，还把筷子拆开给他。
暖黄的灯光下，是段远和拆开摆好的饭菜，还是温热的，飘着香味，像是刚做好就的一样，是的，祝淮抒很喜欢这样，就好像不是孤零零的，好像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但其实段远不怎么讲，大多都是祝淮抒再讲，他听，时不时回应对方几句，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雷声阵阵才提醒着他们。
“下雨了，你还能回去吗？”
“再等等吧，看看会不会变小。”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祝淮抒想雨不停，这样就有理由将人留下来，有过之后便不太想失去，他并不太想今晚又是他一个人，像此前的千千万万个日夜一样，若无其事的开口，仿佛是在说一些稀松平常的事：“那就留下来呗，反正都下雨了，住一天是住，住两天也是住。”
一时间都寂静了，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段远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这......会不会......太过于麻烦你了？”
“你昨天不也是留下来住了吗？”听了他的话便知道是同意了的，祝淮抒赶忙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把他往浴室推生怕他返回一样：“你先洗，我去给你找衣服穿。”
过了好一会儿，段远再出来时，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衣服，有些小，不过能套进去，饭盒洗好了，客厅和厨房没见着祝淮抒的人影，便走进卧室，见他在收拾放在床上的衣服，听声音，一回头看见段远穿着不适合他的衣服，总有些滑稽搞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笑了，这是你给我找的衣服。”段远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哈哈哈哈，真的，我不知道这么不合身。”
祝淮抒从上往下打量他，视线停在某个部位，几秒之后又移开，心里腹诽：有一些人成绩好就算了，为什么某些东西也超群呢？真该死。
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秒之后又抬了起来：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对吧？
见他这样奇奇怪怪，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你去洗吧，这些我帮你收拾。”
有人帮忙，祝淮抒撒手跑向卫生间，还不忘带着自己的睡衣进去，出来时，看见段远在写作业，突然想到之前网上很火的梗，他小跑到对方身边，勾着他的脖子，见他一脸茫然，就顺势坐到他怀中，笑意盈盈看着他，声音变调：“今天我洗的香香的，可以一起睡吗？”
“嗯。”
祝淮抒看着他，眨眨眼：“就一个‘嗯’......没别的了了？”
“你想我说什么？”
“没有。”撇开眼不去看他，这样就仿佛从没看见过对方眼底的深邃。
除这之外，还有的是yw。
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臀部下方好像有个硬疙瘩，身子扭动了两下，想要离开，屁股被人轻轻拍打了两下，祝淮抒的双手又勾回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间处，传来的是檀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去。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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