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祖

不过，他垂首望向手中手机新添的墨苼微信，嘴角悄然上扬，旋即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平素极少搭乘出租车，只是此地距他租住的房屋着实不近。待回到那小区，虽已临近 21 世纪中叶，林枫所住之处仍是建于上个世纪 70 年代的老旧小区。屋内，一张单人床、一张电脑桌，寥寥几件家具在这二十来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勉强安置，却都被拾掇得极为洁净，足见屋主人的勤勉。

林枫凝视着那张窄床，面上绽出一抹满足的笑意。他从不会艳羡他人的所得、居所或饮食，他本就是极易知足之人，一方专属的小天地，一张小床，便已令他心满意足。

他抬眸望向窗外，夜色已浓，困意渐生，便打算小憩片刻。

躺在床上的尘九，满心疑惑，思索着三天前那块红色石头的去向。他向墨苼问询过，得知自己被发现时并无那块红石的踪迹，它究竟消逝于何方？还有自己脸上的胎记，是否与那红石有所关联？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萦绕，未几，尘九便沉沉睡去。就在他入睡不久，一小束皎洁月光自窗外透入，恰好洒在他的额头。

刹那间，尘九的身躯泛起诡异的红芒，而后竟离奇地悬浮于半空，而他本人却依旧沉睡，仿若这一切与他毫无瓜葛。

在一座直插云霄的千万丈高峰之巅，一位面容隐匿于迷雾中的神秘人负手静立。其周边，另有六座同样巍峨的千万丈巨峰，此刻，每一座山峰之上皆有一人趺坐。他们所散发的气势，较之那雄伟山峰更令人胆寒。

尘九满心懵懂，他分明记得自己正在酣眠，可眼前这一切却又如此真切。此刻，他置身于一处奇异空间，面前有一块屏幕，其上所显景象正是此前他所目睹之景。

那六人分别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妇、一位手捻佛珠的和尚、一位手持拂尘的道士，以及一位背负巨剑的年轻人，每人皆散发着足以震慑一方天地的强大威压。

陡然，六座高峰上的人有所动作，他们缓缓升空，脚下各自浮现出一个玄奥的法阵。法阵徐徐扩张，最终融为一体，刹那间，天地失色，六人所立的千万丈高峰瞬间化作齑粉。

一个万丈大小的“封”字自那始终负手的神秘人上方轰然压下，此字仿若神灵临世，似能镇压世间万物。此刻，天地间唯余那神秘人与他脚下的巨峰。

即便如此，那人亦神色镇定，仿若世间无物能令其动容。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向上做出一个推掌之势。

转瞬之间，漫天攻势消弭无形，那封印亦踪迹全无，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死寂。

……噗……噗……接连六道吐血之声响起。

“桀桀桀，不过是螳臂当车，区区六名伪帝罢了。人族底蕴已难助你们突破大帝之限。昔日你们凭混元神器尚可压制本帝，如今本帝已获混沌之心，你们失了神器，还妄图以封天大阵封印于我，莫不是自视过高？”神秘人望着远处狼狈的六人说道。

六人面上并无丝毫气馁之色，老者捏出一个法诀，于空中盘坐道：“帝释，你当真以为得混沌之心便可无敌于天地之间？我人族日月山河尚在，祖星犹存，人族岂会灭亡。”

“祖星底蕴固然深厚，可若你们皆身死道消，那所谓的祖星也不过是一处无主宝藏罢了。你们莫不是还痴心妄想苍天来救？告知你们，今日过后，世间再无苍天之名，亦无你们六位伪帝之名。”

六人听闻此言，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其中一位老者转头望向其余五人道：“诸位老友，可准备好了？吾等虽未臻大帝之境，但在人族之中亦享有大帝之名。苟且偷生之事，吾等不屑为之，若为此行，亦有损帝名。”

老者言罢，瞥了一眼帝释，见其正以戏谑目光注视着他们六人。他并不担忧这六人有何手段，他既已成就大帝之位，区区伪帝自是难以与之抗衡。

忽然，六人相视一眼，他们皆已历经数百万年岁月，年轻时彼此亦是对手、仇敌，不乏争斗。

最终，那个时代在历史长河中化为乌有，唯余他们六人，存活于一个又一个时代更迭之中。

老者再度开口：“诸位，数百万年时光，吾等诸事皆历，唯缺携手共抗一人。能与诸位同处一个时代，吾甚感欣慰，愿尔等莫要迷失于轮回俗世之中，百万年后，本帝于衡山之巅再与尔等畅饮。今日，便让这位大帝见识一番，吾等六位伪帝是否有资格将其覆灭。”

老者双手结印，身躯随印诀炸裂，其余五人亦一同结印，身体相继爆开，一声声高呼相继传出。

“太古时代镇天，今日以天地为证，邀帝释赴死！”

“太古时代龙御，今日以龙魂之心，邀帝释赴死！”

“太古时代魅影，今日以冥界之花，邀帝释赴死！”

“太古时代地藏，今日以地狱众生，邀帝释赴死！”

“太古时代云游，今日以四海之广，邀帝释赴死！”

“太古时代剑魄，今日以至高剑道，邀帝释赴死！”

伴随六位伪帝之名响彻天地，这片天地亦为之震颤。他们哪一个不是镇压一个时代的大能？他们本可舍弃祖星，保全性命。

然而他们并未如此抉择，只因他们是祖星之人。内斗无妨，但若有外敌入侵，那么唯有一致对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随着六位伪帝陨落，刹那间，这片天地红芒乍现，六人所喷鲜血瞬间弥漫于神秘人四周，他们的身影亦逐渐消散，彻底与那血色融为一体。

帝释顿觉自身动弹不得，惊道：“尔等竟将那物带出？尔等竟为一群蝼蚁自毁帝身，尔等这群疯子！你们……你们怎敢如此……”

帝释再无先前的从容淡定，赶忙取出一枚六面体、散发七彩光晕的神石，置于头顶。

轰……一道刺目血红色光芒充斥天地之间，那七色神石首当其冲，仅仅僵持数息，便被炸得粉碎，继而被磅礴能量冲击得无影无踪。绵延不绝的能量冲击致使空间撕裂，这片天地亦被其湮灭。

最后，弥留之际，一块红色石头朝着林枫所在空间飞来，这可把林枫吓得不轻，因他认出此石正是之前砸中自己的那块。妈的，难不成还要被砸一次？正这般思忖着，果不其然，那块石头精准无误地砸在他脸上。

“草！”这是尘九最后的叫嚷。

呼～呼～尘九喘息着惊醒，猛地坐起，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发觉仍是睡前涂抹的药膏，随即抬眼望向窗外，见天色依旧漆黑，又瞧了瞧时间，晚上 9 点 30 分。他清楚记得入睡时是 9 点 20 分，仅过了十分钟。他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