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个冗长的梦。
那个让我感受到极端孤独的梦。
我于傍晚醒来,时间是20:23,顿感腹中饥饿,于是随便找了件衣服出门。
我已经很久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隔壁电视机已经开了一整天,此刻正播放着综艺节目。
天空中布满厚重的积雨云,落日已散发不出任何光芒。
小区楼下的游乐器材已经很久没有小孩来过,我轻轻晃动秋千,长期没有活动的滚轮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面楼的大姨昨天才去世,今天就已匆忙下葬。
街道宵禁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这剩余的一个半小时我不知去往何处。
不是肚子饿了吗?
我这才想起来,小跑着出了小区,顺手抓了一片路旁树枝垂下的树叶。
明明还不到九点,街边的店铺却已经基本关闭。
今天夜里没有任务要出,时间独属于我。
可我该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
空手而归时,已是9:30,小区住户的灯基本已经熄灭,没有路灯的光芒,即便是走了无数次的小区小径也显得格外陌生。
我时常难以理解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于是陷入一种自嘲的氛围。
在业内,我的工作能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但为何还会有着茫然的感受。
奶奶去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与母世界战争的开始,那更是很久很久以前。
曾经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呢?
像我这样年纪的女生,此刻应该正在探讨放学后去吃什么样的美食,或如何去谈一场恋爱。
这些都应该叫日常生活吧。
可我为什么无法体会呢?
哪怕不断在这个世界上挣扎,我还是无法找寻到生存的意义。
我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可现在啊,连那种思考都已然成为了过去。
我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呢?
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啊?
声音为何无法传递到外界?
我的喉咙恐怕已经不能再发出声音了吧。
人的五感只要消失一种,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可我还拥有什么呢?
被我杀死的人,是不是也会经历这种痛苦。
被子弹击穿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从高楼坠落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那些平淡的日常生活。
又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可现在的我啊,恐怕再也无法体会这种事物了。
我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永远生存下去。
连终结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此刻,我们与母世界的战争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到底是如希尔特曾经说的那样,我们失败了,还是我们已经成功击退了母世界,重建了地球原本的城市呢?
我都不知道。
这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不会有人发现我,不会有人找到我。
我将永远痛苦下去。
无止境的。
连做梦的权利也没有了。
我好想去爱一次这个世界。
可自打出生,我便一直在经历着失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是为了经历这些痛苦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我不知道。
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时间将我抹杀。
不会有人为我的死而悲伤。
不会有人知道我。
我这样悲哀的人生。
永远持续下去的人生。
无休无止的。
痛苦。
(大阪地下城攻防战—5小时)
动力盔甲抵挡了大多数的坠落伤害,可我还是被强烈的冲击感震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动力盔甲的头灯已经熄灭了,没有动作辅助和系统矫正,盔甲压得我无法起身,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摸到了备用的机械扳手,打开了盔甲。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朝上看去,地下城的太阳只剩下了一个小点,而周围则是无尽的黑暗。
我从盔甲上摸出电磁枪,用枪前端的探照灯确认周围的情况。
这里堆放了大量的机械废料,上面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这些东西。
我大概是落入了地下城的最底层,大概估算的话,可能有两三百米的深度,如果没有人工通道让我上去,那就只有依靠动力盔甲。
我摸索着朝一侧走去,电磁枪的照明只能覆盖到面前两米的距离,我走的十分小心,生怕碰见了什么东西,一直步行了大约十分钟,一道金属门出现在了我面前。
突如其来的头痛猝不及防,我捂着脑袋摔倒在地,难不成是因为坠落时导致的内伤,我痛得蜷缩成一团,大脑完全无法自主思考,混乱中,我看见了一个躺在类似于冬眠仓内的女性,年龄大概与我相仿,可转瞬间,更加剧烈的痛感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好在这种疼痛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挣扎着爬起身来时,我的脑中出现了一种不属于我的想法。
“打开前面这扇门吧,是密码锁哦。”她指示着我找到了设备的位置,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一串数字,指引着我输入了进去。
门开了。
一片煞白。
如同相机镁光灯的闪烁。
我捂住眼睛,半天才适应这光线的强度。
无数个如同培养皿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令人震惊的是,淡绿色的培养液中,是一个个头戴不知道什么设备的人类,他们此刻都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标本一般。
“去吧,就是那里。”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出现,指引着我朝向房间的一角走去。
“你是谁啊?”我试着和脑海中的人说话。
“一个错过了时间的人。”
“你这是什么模棱两可地回答啊!”
可现在我除了按照她的指引,别无选择。
抵达目的地后,我低头看着培养皿中的人,她的头上也戴着和其他人相同的罩子,躯体在培养液中显得单薄瘦弱,绿色的液体包裹着她的全身,无数的导管正不断往她头部的罩子里输入着什么东西。
我调出培养皿的电子操作界面,熟练地输入了一串代码,这些代码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
这让我觉得十分诧异。
我仿佛在哪里见到过面前的女性。
如果没错的话。
我调出了档案中此人的信息。
“姓名:星川初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