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秋风卷着落叶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儿。

萧瑟抱臂斜倚在树干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蓝景仪脸上：“蓝思追跟你什么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蓝景仪一怔，他眨了眨眼，老实答道：“思追是我的好兄弟啊，我们从小一起在云深不知处长大的。”

“竹马之交？”萧瑟轻声嘀咕，指尖在臂弯处轻轻敲了两下，忽然语出惊人：

“你喜欢蓝思追？”

“什——！”蓝景仪惊得后退半步，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萧、萧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思追……”

他手忙脚乱地摆着手，“我们就是兄弟情谊！”

萧瑟这话一出口，蓝景仪差点当场魂飞魄散，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萧……萧瑟？”蓝景仪犹豫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萧瑟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站直身子，漫经心道：“嗯，走了。”

他不再多言，径自迈步，衣摆轻扬，朝着客栈方向行去。

暮色渐浓，蓝景仪紧跟着萧瑟回到客栈。

蓝景仪快步跟上萧瑟，二人很快回到客栈。

刚踏进门，金凌就一把拽住蓝景仪的衣袖。

“大小姐，你干嘛啊！”蓝景仪甩开他的手。

金凌翻了个白眼，懒得计较这个称呼：“问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蓝景仪故意装傻。

金凌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蓝景仪肩头：“少在这儿跟我装糊涂！快说，人哄好了没有？”

蓝景仪被拍得一个趔趄，揉着肩膀夸张地龇牙咧嘴：

“哎哟喂，我说金大小姐，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打听闲事了？”

“蓝！景！仪！”金凌额角青筋直跳，一字一顿地咬着后槽牙，“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叫我大小姐！”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嘛~”蓝景仪拖长了音调，故意眨巴着眼睛装无辜。

金凌见他这副模样，气得甩袖转身：“爱说不说！”话音未落，已经冷哼一声大步走开。

蓝景仪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这暴脾气，真真是大小姐做派。”

夜深人静，破庙内烛火摇曳。

无心盘腿坐在角落打坐，面容沉静；

萧瑟单手支颐倚在桌边，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雷无桀四仰八叉地躺在长凳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蓝景仪、金凌和蓝思追三人背靠背坐在地上，怀中紧抱着佩剑，似睡非睡。

子夜时分，萧瑟忽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轻巧地起身，衣袂无声拂过地面，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蓝景仪的方向，继而缓步朝门外走去。

“就知道你没睡。”

萧瑟脚步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说道。月光从门缝渗入，在他俊逸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无心倚在门边，目光扫过装睡的蓝景仪，转而落在萧瑟的背影上，压低声音道：“白天那个印记是江湖百晓生的吧！你是他的弟子？”

萧瑟依旧背对着他，懒洋洋地应了句：“算是吧。”

无心了然地挑了挑眉：“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江湖的事！我家老和尚倒是跟我说过，百晓生的确有一个姓萧的弟子！”话里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管好你自己的事。”萧瑟语气骤然转冷，暗含警告。

“呵！”无心看着不打自招的萧瑟，心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无心摆了摆手道：“萧老板，记得天亮之前要回来哟！”

“哼！真记仇啊！”萧瑟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湖边小亭，暮色渐沉。

石桌旁，一袭灰袍的中年男子独坐，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正自弈自酌。

萧瑟缓步走近，在对面坐下，淡淡道：“师父。”

那人抬眼，正是百晓堂堂主姬若风。他落下一子，语气不咸不淡：“听说你要去雪月城？”

“是。”萧瑟答得干脆。

“就为了几百两银子？”

“五百两。”萧瑟纠正道，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姬若风嗤笑一声：“好，五百两，确实是大数目。想必雪月城不至于赖账。”

“他们赖得起，但未必还得起。”萧瑟语气平静。

姬若风抬眸看他：“你可知这一路凶险？”

“看来师父不看好我。”萧瑟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看好的是永安王萧楚河——”姬若风一字一顿，目光如炬，“而不是雪落山庄的萧瑟！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我怎么了？”萧瑟反问，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炫聪明，厉威严，姿强愎。”

姬若风缓缓道，“此六者，君上之弊也！”

萧瑟沉默。

暮色渐深，姬若风起身，将随身长棍“啪”地掷在棋盘上：“传给你了。”

萧瑟垂眸，语气淡淡：“我如今武功尽废，要这棍子何用？”

姬若风哼笑：“讨债的路不好走，留着当拐杖吧。”

萧瑟不再多言，将长棍收入手中，正欲离去，却又顿住：“师父，可知去往于师，该走哪个方向？”

姬若风挑眉：“你这是……迷路了？”

萧瑟无奈：“是。”

“哈哈哈——”姬若风朗声大笑，“我还以为，你是来自寻死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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