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知晓,我有一好友名为苗安素,她家商船出事之时,正是纪咏出现为我们解了围。”
窦昭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给月幽时间让她回忆,直到月幽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与纪咏一起聊天时,纪咏说起他用自己写的改革策论得到了沐川的举荐,得以去往庆王府做长史。”
这就是纪咏投靠庆王的开端了。
况且,还有更早之前的事。
“实不相瞒,我与纪咏在此之前便见过,祖母病重之时,是他为祖母施了针,救了祖母。”
窦昭抿了抿唇,垂下眸子。
月幽手肘捣了捣她,挑眉,示意她继续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听故事的兴味。
窦昭哑然,心中的沉重都被捣得去了三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她回忆:“夜里,我们一起观星,他问我......想要怎么活。”
“我当时说,能活一辈子已是不易,若能活好一辈子,那便是奢望,若还有余力就帮帮身边的人,足矣。”
窦昭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所说的话都还有些恍惚。
能活一辈子已是不易,能活好一辈子是奢望......
当时正是她重生的秘密刚被宋墨戳破之时,她满心恐慌,觉得未来一片黑暗,看不着前路,只能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里竭力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开身后朝她挥来的刀剑。
她甚至想过和宋墨同归于尽。
因为她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宋墨,那些想法恶毒到她自己现在都不愿回想第二遍。
直到后来......宋墨只是要银钱。
窦昭骤然松了口气。
再后来,知道宋墨在做什么,她便更加努力赚钱。
月姑娘......
窦昭侧头,看向托着腮,眨巴着大眼睛的月幽,抿着的红唇微微扬起。
她有余力可以帮她。
“接下来呢,你们说了什么?”月幽急切地扯着窦昭的袖子问道。
“接下来,纪咏告诉我,他想做首辅,他觉得我的愿望太简单了。”窦昭又抿唇了。
“他说,他查了近三百年来首辅的晋升,若是按照常规的科举入仕来,他至少得三五十年才能当上首辅。”
“所以他打算另辟蹊径。”
当时蹊径纪咏还没找到,还是窦昭随口说了一句,他才想到。
“我说,做首辅哪有什么捷径,除非做佞臣贼子。”
“他说这也是个好主意。”
这一世是窦昭给了他启发,上一世窦昭猜测纪咏应当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得来的想法。
“我劝他,庆王叛逆,迟早是会谋逆的,他却说那样正好。”
“这国朝沉疴,我已切脉断明,各地官员懒政只是标,各朝官制积弊才是本,若自上而下精简整肃,即可省白银万两,山河才可焕然一新。”
正当窦昭要继续说下去之时,院门外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目光望去,一个和声音一样没什么正形的男子扇着折扇从门外走来。
“这世间总要有人做乱臣贼子,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在下先觅得明主,乘着东风扶摇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