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宸趁机拔剑,对着狰刺去。
狰不愧是活了将近十万年的老妖怪,即便意识涣散也是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卓翼宸的攻击。
狰催动法术控制裴思恒挡在自己身前。
“裴思婧,想必你也知道了,真正杀人的不是你弟弟裴思恒,而是这只人偶,既然如此,快杀了这个人偶报仇吧,让我看看一向冷酷无情的你,现在是不是也能下得去手!”
狰已经转换了策略,他深知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乘黄,在最大限度的挥霍这副躯壳,既然他用不成,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裴思婧即便伤重,此刻也依旧二话没说,利落起身,拉满了弓弦,锋利的箭头再一次对准了裴思恒的眉心。
你心里一惊,以为裴思婧被激昏了头。
“裴大人!”
你断然不敢保证,在裴思婧知道自己弟弟平白妄死的情况下,再射杀一次裴思恒,她会做出何等反应。
下一秒,裴思婧将箭头移开裴思恒的眉心,对准了他身后的狰,松开弓弦,厉箭破空射出。
“乘黄无罪,留他一命!”
占据乘黄躯体的狰本就使不出全部法术,险些中箭,堪堪闪身避过,箭头擦着那张俊俏的脸飞过。
如今若非狰自愿,无法将两人强行剥离,裴思婧再难控制情绪,箭箭夺命。
你心悬到嗓子眼,你虽然不愿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想错杀一个好人,如今只能祈求乘黄福大命大能渡过这一劫。
“我要你给我弟弟偿命!”
裴思婧三箭齐发,招招致命,却都被狰避过。
“裴思恒是我的得意之作,我甚是满意,可惜,他已经不听我的话了,留他无用。”
裴思婧发了狠,再度拉弦,却因为伤势过重喷出一口血。
“不过看起来,你似乎不舍得杀他,不如我来帮帮你。”
狰飞身腾空,一掌劈向裴思恒。
“不要!”
你想上前制止,却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卓翼宸意欲扶你,你的血如红绫般在云光剑上抹了一道,卓翼宸心里一紧。
上次的齐小姐你没能救下来,这次裴思恒你依旧没能救下来。
你如此无用,究竟要你穿过来干嘛!就为了虐你嘛!
裴思恒身体里白光溃散而出,消散在你眼前。
裴思婧双手颤抖,跌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说不出话。
“不知悔改!”
卓翼宸与赵远舟同时出手,卓翼宸催动云光剑,云光剑沾了你的血,爆发出那抹幽蓝色的光,霎时间,卓翼宸周遭汇聚数百冰凌,随着云光剑刺出射向狰。
卓翼宸一怔,虽说赵远舟教了他全套的云光剑法,即便是沾了赵远舟这等大妖的血光剑也从未爆发出过这般威力。
难不成……是因为你的血?
狰防备不及,数百冰凌穿身而过,这一击,竟将乘黄与狰生生剥离开,只是乘黄已经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我终究还是老了,稍微动手,身体就乏,不想再陪你们这些黄毛小儿玩闹,既然这么喜欢待在日晷里,那就待到天荒地老吧!”
狰闪身消失,你望着躺在地上的乘黄,一种无力感从你身体各处蔓延而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你一丝力气也没有,你跪地爬向乘黄,不由任何人阻拦。
你伸手去探乘黄的鼻息,果然,你还是救不回他。
你的手抖若筛糠,指尖的血滴落在乘黄脸上,唇边,倒是给这份苍白增添了一丝艳丽。
赵远舟想拉你起身,却被你甩开,缉妖小队,人人都有本事,除了你,你就是个废柴,如今看来,好像还是个累赘。
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跟着缉妖小队。
“你们快些想办法出去吧。”
你怔怔的看着乘黄那张苍白的脸,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卓翼宸似乎看出了你的意图,这是他第一次见你如此挫败,那一刻,一直明媚爽朗的小太阳,突然陨落了。
“要走一起走。”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你,你曾经一直是阴霾时照亮他的光,他怎能丢下那抹光再次走向黑暗。
卓翼宸扶起你,你像傀儡一般任由他带着往前走。
“咳。”
你身子一顿,猛地回头,早已没了生息的乘黄竟然微微抬起了手。
你再次挣脱搀扶着你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乘黄身边。
活了,真的活了,你没眼花,乘黄,真的活了!
你眼睛酸涩,涌出两行热泪。
“赵远舟,活了,他活了。”
你看着赵远舟,手指指着乘黄抖个不停。
赵远舟看看乘黄,又看看你,皱起了眉。
方才云光剑沾了你的血所爆发出的威力让他都为之震惊,如今,乘黄只是无意间饮了你的一滴血,竟然起死回生。
这么看来,你的血,不容小觑,若是让其他极恶之妖知道,你恐自身难保,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最好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就冲你这菩萨心肠,如果知道你的血能起死回生,怕是还没回到缉妖司,你单凭救人就能把血流干了。
你看着乘黄边哭边笑,倒是把刚刚转醒的乘黄惹的不知所措。
乘黄坐起身,他虽被狰控制,可是方才他已有冲破狰的封印之力,意识虽然模糊,但不至于一点也不记得。
他刚刚明明被卓翼宸的冰凌穿身,可现在身上却一点伤口都没有,只是被狰寄生久了,妖力亏损许多,但这不是问题,稍加修炼即可恢复如初。
“你……”
乘黄看看满身是伤,梨花带雨的你,又看看盯着你虎视眈眈的赵远舟,不明所以。
“你这老东西,临了临了还得女子救你,也不害臊。”
赵远舟出言讥讽,乘黄也不恼,赵远舟这般没礼貌,他在几万年前就知晓。
“女子?”
乘黄看向你,你那一袭碧水绿的衣裙血迹斑斑,手肘与膝盖处满是灰尘,像是刚从灰堆里爬出来。
“你没死透,硬是被她哭活了。”
赵远舟撇了你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环在胸前的手早就紧紧握成拳。
“这样……谢谢姑娘……”
乘黄双手行礼,你没想到,一介活了快十万岁的老妖怪,倒如此谦卑有礼。
浑身的痛楚充斥着你的大脑,你微微点头,祈祷乘黄不要怪罪你无礼才是。
乘黄直盯着你流血的肩膀看,你被看的不好意思,试图起身。
这时,乘黄却伸手探向你的伤处,你下意识的躲避,只见一抹金光一闪,好似丝丝缕缕的力量顺着伤口钻进你的身体,不仅不疼痛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乘黄收回手,你伸手摸向肩膀,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
“外伤可医,内伤还需调养。”
你惊喜的回头望向赵远舟,只见赵远舟一脸惊异。
“为什么你可以,我却不行。”
赵远舟落了下风,一脸不服气。
“你当我十万岁白活的。”
乘黄起身,向你伸出手。
“那你怎么还能中了狰的套。”
赵远舟轻哼一声,他务必要扳回一城,要不然岂不是坏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乘黄一顿,替你掸去衣裙上的灰尘。
“他说能帮我救回神女……”
神女?又是神女,神女到底是何人?
看起来对乘黄非常重要,难不成是相爱之人?
你一脸疑惑的盯着乘黄,乘黄却看着你笑了。
“文潇也是神女。”
你心中大惊,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了这么久,你竟然才知道文潇是神女!
那不对,既然文潇是神女,难不成,乘黄爱慕之人是文潇?!
你看向乘黄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震惊。
“但我说的神女,不是她……”
乘黄的眼神中突然布满了悲伤,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那般,看你的心里竟然生出些怜爱?
“听闻初代神女死于疫病?”
文潇虽同为白泽神女,但白泽神女皆为凡人,从未有世袭之说,即便是初代神女之事,她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因为蜚,蜚为灾兽,见则大疫,所到之处,必定尸骨嶙峋,蜚擅闯神庙,神女前去阻止,没想到……惹了疫病。”
乘黄眼波流转,一字一句皆是对初代神女的思念,但初代神女已故去多年,恐怕早已无力回天。
你看着乘黄,心下不忍,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瞟卓翼宸。
“不行,我堂堂缉妖司,都快变成豢妖司了。”
卓翼宸身子一扭,一脸没商量的语气。
确实如此,缉妖司的牌匾还挂在大门上,里面却处处都是妖,任谁也说不过去。
“我能帮你们出去。”
卓翼宸一噎,要是如此条件作为交换,缉妖司再添一人也不是不行,反正能不差那一副碗筷。
“成交。”
你嘴角一抽,刚刚是谁义正言辞啊喂!
乘黄施法催动日晷,时间紧迫,你将刚刚拾起来的人偶藏进衣袖里。
白光一闪,再睁眼时你们已经站在观象台。
“你们回来了!”
英磊那雀跃的声音传进你的耳朵,直到此时,你对一切才有了实感。
再见到英磊,你红了眼眶,本来缉妖司的两只小太阳,险些陨落了一只,直叫你后怕。
“你怎么了?”
离仑看着你血迹斑斑的衣裙拧起了眉,看来你在日晷里没死也丢了半条命。
“没事没事,别担心。”
你冲离仑讨饶,离仑可不比赵远舟那般好说话,他就是个死脑筋,一根筋,要是让他知道你险些丢了性命,你又得挨上好几天的数落。
“这哪像没事的样子?!”
你见搪塞不过去,你装出一副你快不行了,要死掉了的样子卖惨。
离仑见你耍起了性子,索性别开脸不再理你。
你们来的早,如今从日晷里出来,天也还黑压压的。
白玖一脸愁容的探你的脉象,四下无力,不容乐观,一向叽叽喳喳的白玖也不做声了,脑袋里想着怎么给你配方子。
离仑拥着你坐上马车,你手埋在袖子里拨楞着那个人偶,思索着如何向乘黄开口。
方才离开之际,你把裴思恒的人偶捡起来藏在了袖子里,虽说希望渺茫,可你总想试试,你实在看不得裴思婧整日郁郁寡欢。
马车停稳,围帘被撩开,离仑冲你伸出手。
你轻轻搭上他的手,离仑一使力将你稳稳的抱起来。
“啊!”
你惊呼一声,双手慌乱环上离仑的脖颈。
你一脸惊慌,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被公主抱,你望着离仑那张漂亮的不可一世的脸直发愣。
“你!”
卓翼宸试图冲上来阻拦,却被离仑闪身避过,抱着你径直往缉妖司大门走去。
赵远舟站定在原地,活了这几万年,他可算明白了什么叫火烧眉毛,离仑这小子已经开始明抢了。
文潇被离仑的举动惊呆,男女授受不亲,离仑的念头现在都不藏着掖着,对你的爱慕之情都溢于言表了。
“这什么情况?”
你们不过是进了趟日晷,离仑怎么突然捅破窗户纸了?
“疯子。”
赵远舟看着离仑的背影,隐隐咽下胸口里燃起的那团火,他不能冲动,天都封建,天都女子更是贪恋美貌,倘若传扬出去就是将你推向众矢之的。
离仑将你稳稳放在卧榻上,他本不屑于和赵远舟争你那一星半点的青睐之眼,但日晷一行,赵远舟将你照顾成这样,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他怒火中烧。
“你先换身衣服。”
你屋里月光冷清,是缉妖司风景最好的一处,这里本是卓翼宸的卧房,自你住下卓翼宸便忍痛割爱将此处让给了你,自己搬去了后院的偏房。
换洗的衣裙早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的卧榻上。
你无措的绞着衣服,辛亏是深夜,若是白天,天都城人头涌动,要是被旁人看了人去,恐怕你又会成为天都城达官显贵家女眷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生气了?”
你从不愿与离仑起争执,且不说你初见他那般阴气沉沉的样子让你胆寒,他与赵远舟又不同,他总是不苟言笑,要不是那张漂亮的脸,你都不敢近他身。
“没有。”
离仑说罢便离开了,你瘪瘪嘴,从衣袖里掏出裴思恒那只人偶冲他做鬼脸。
“真凶。”
你将那只人偶放在枕下,想着明天一早再去找乘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