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山盯着程溪月手中的纸巾看了半晌，眼泪唰地掉下来。这是程溪月第一次见他哭，也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哭。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本来打算今晚和你一起吃的。”
“那……一起吃个饭吧。顺便……聊聊？”
“好。”
两人走在路上，街头的风带着热意扑面而来。九点的夜晚，只剩下亮着灯的夜宵店。
“烧烤吃吗？”
“好啊。”
程溪月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人因为刚哭过有些红的眼睛。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在自己家里的画面。
原来他眼里的雾，是无数次哭不出来的泪。
“你们的烧烤。”
“好，谢谢老板。”
“两位慢用啊慢用。”
“其实……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嗯？”
这话其实有点出乎程溪月的意料。和傅云山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觉得两人很合拍，相处的也很好。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傅云山其实是个很适合产生交集的人，无论是哪种关系。
“很意外吧……我爸我妈从小就经常吵架。我从小学开始就读的寄宿学校，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去又都能听到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骂着彼此。”
“为什么……”
程溪月的童年，是被爱包围的。无论是兄弟之间还是父母之间，都是充满爱的。在程溪月的观念里，只有足够爱才能在一起；只有足够爱才能结婚；只有足够爱才能孕育新生命。
“我也问过，为什么不爱还要结婚，为什么不爱还要把我生下来？”
“可能……曾经爱过。”
“是，曾经爱过。可直到我出生后什么都变了。连带着’傅云山’这个名字，都变了。”
程溪月盯着傅云山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总是盛满各种情绪，但悲伤似乎总是占大头，无论什么时候。
“谢谢你。”
“谢什么？”
“从来没人听我说这些……”
程溪月伸手轻轻握住傅云山的手，两只肤色差很大的手相扣。
“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嗯……”
夏夜的风就这样温柔且眷恋地在两人身边绕着，回程路上两人依旧静静的什么也没说，但气氛和来时截然不同。
“那……我先上去了？”
“好，有空……来我家坐坐吧。你好像还没有来过呢。”
“嗯。明天见。”
“明天见。对了……”
傅云山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程溪月。
“怎么了吗？”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生日……
其实傅云山很少过生日，小时候父母吵架，没有一个人管他。那时的他连生日的概念都不清楚，后来上大学，舍友会礼貌地说一句
“生日快乐。”
但这就很好了，那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别人的祝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6月30。你呢？”
“11月20。”
两人睡觉前，都犹犹豫豫地发送了一句晚安给对方。程溪月看着日历上标红的日子，心里开始筹划。
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来爱你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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