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终归虽然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但自己好像没有释怀,连应对这种情况的措施也没有。
心里依旧滞痛了一下,像是什么固执的东西已经消失,或者,自己一个小小的希望破灭。
白终归摇了摇头,自己是他们家的一个外人,不知道在矫情些什么。
脸上恢复依旧温和和煦的笑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一家三口看见她有点尴尬,而他们的孩子似乎连装都不想再装一下,放下筷子,将碗筷拿到厨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位亲和的大人则是招了招手,温柔地向白终归的方向招了招手。
“终归还没吃饭吧?”
白终归微微点头,顺势做到了空的座位上。
林叔跟雪姨对视一眼,一个人开始盛饭,另一个适当开口。
“终归也知道阿明快要高考了,最近真是特别忙,你的母亲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愿意收养你,你看你想去吗?”
白终归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如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
雪姨笑得更加真诚。
“好的,那收拾一下吧,明天他们就要来接你。”
这个时候,林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递到了白终归的手里。
“孩子,这些钱你拿着吧,也算是一点心意。”
白终归没有拒绝,雪姨和林叔已经很好很好了,她以为,以为这次会呆久一点的。
“谢谢你们。”
“不客气不客气,你这孩子。”
雪姨与林叔对视笑了出来。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白终归想去外面走走。
还没走出门外,就听见后面林叔低声说话。
“终归这孩子,性子太冷。”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长时间的安静。
这里的小巷,悠长而静谧,晚上总能听见风刮过落叶,落到地上的声音。
白终归不想记清楚这是自己是第几次要搬走,但记忆如同烙印,次次都留印记。
自己所接受过的那些家庭无一例外都很友善,只是她与他们中间终归是隔了些什么。
像保鲜膜一样,将不好的好的都隔绝起来,以至于那些生疏的,僵硬的,不明所以的情绪从无数个缝隙里流淌出来,让人来不及制止就已经“水漫金山”。
就这样想着,她远远看到了一个女士。像春天一样的女人,乌黑的头发,温和得体的笑容,白色的长裙随着风轻轻的摇晃起来。
在看到她的另一瞬间,女士好像有所感应一般对望过来,白终归的心停了一下 。
那个女人像妈妈,白终归心中想象的妈妈,那般温柔,美好。
而女人也注意到了她,步履有些匆匆的走了过来。
“终归呀,这么晚,怎么穿的还这么单薄?”
白终归愣住,感觉自己仿佛在梦中。
“妈妈,是妈妈来看自己了吗?”
脑子还是僵硬的回答那个女人:出门有些仓促,没带外套。
女人眼里带上了笑,像是在消化她的莽撞,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她裹在脖子上暖和的红色围巾被取了下来,轻柔的挂在了白终归的脖子上
“现在好了,终归可以继续散步啦。”
白终归的眼眶在这一瞬间开始变得红了。
女人伸手环抱住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然后告诉她:我叫姜早,终归愿意来我的家里吗?
白终归耳尖红的发烫,她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妈妈,而是明天将要领养她的家庭。
仿佛心里有什么裂开了,从来没有那一个户人家愿意问过她的意愿,他们只是友好的接受她,然后友好的为她选另一户友好的人家。
“我愿意的。”
终归虽然不想让别人轻易看出自己内心的情绪,但也略带急迫的说,她知道这一次好像与生命中之前的任意一次都不太一样。
所以迫切的,甚至于有些不符合礼节的苍莽接受。
而女人又被她的行为所感染到,那双眸子像要化为一潭秋水,而那潭水中的多半荡漾着无限的心疼。
“那就好。”
女人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低声说:“明天见,终归。”
白终归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样情绪充盈的人,仿佛对别人的处境感同身受一般。
早上呆呆的点了点头:“明天见,姜早阿姨。 ”
第二天清晨,晨光熹微,日头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土地上,犹如点点碎银,煞是好看。
在漆黑的深夜里,这碎银一般的日光终于驱赶了阴霾,虽然只是一点点,却也足够令人觉得欣慰。
终白归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只有简单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而自己前十六年的所有用品,都轻易的被放在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