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
凌晨两点五十三分,我被房车外野猫打架的声音惊醒。
横店五月的夜风裹着剧组盒饭的油腻味从换气扇钻进来,脖子上粘着的假发套边角翘起,扯得头皮发麻。
昨晚太累,妆都没卸就睡着了。
摸黑找到保温杯时,发现杯底沉淀着没喝完的中药渣,苦味在舌尖弥漫开的瞬间,我彻底清醒了。
我把床头柜上的止疼药片碾碎拌进燕麦粥里。窗外突然划过闪电,道具组没拿走的金属剑在墙角泛着冷光。
5月13日
凌晨四点被暴雨吵醒,房车屋顶漏雨,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执行经纪发来紧急通知,说今天外景改棚拍。
得提醒助理找人修房车。
我裹着羽绒服背台词时,发现剧本第8页夹着枝枝折的千纸鹤,翅膀上还有她画的小爱心。
化妆间暖气片烘着潮湿的戏服,熏得人昏昏欲睡。
化妆师给我画刀疤妆时突然说:"余小姐寄来的护肤品真好用,你替我谢谢她。"
我望着镜子里狰狞的伤妆,想起上周视频时枝枝给我直播抹身体乳,身上一阵发热,不由自主地翘起二郎腿。
午休时收到快递,是她手写的三十日养生食谱。"雪梨银耳羹"写成了"雪梨银耳梗"。我拍照发朋友圈,十分钟后收到她带着笑的语音:"被你传染了文盲。"
夜戏拍到凌晨一点,威亚绳在暴雨中打滑。导演喊卡的瞬间,我撞在泡沫岩石上,后腰旧伤疼得眼前发黑。
场务扶我起来时,戏服内袋里她求的平安符掉了出来,边缘已经被水浸得发软。
5月14日
生物钟在早晨五点十七分唤醒我。喉咙肿得咽不下早餐,就着枇杷膏吞了两片消炎药。
手机相册跳出"去年今日",是我们偷偷去海洋馆的照片,她戴着口罩,眼睛笑成月牙。
上午拍审讯戏,铁链道具足有二十斤重。手腕被磨破皮时,突然想起她焦虑症发作挠伤自己的可怜模样,台词说到"宁死不屈"时,场记板边缘反射的光晃得我眼角湿润。
午餐时发现饭盒底层藏着卤鸡爪,是枝枝嘱咐助理偷偷塞的。
我蹲在配电箱后面啃骨头,影视城的流浪猫走过来讨食,胡须上沾着和我同款的特效血浆。
5月15日
昨天和她闹别扭了。想找她说话,怕她不理我,又抹不开面子,忍住了。
凌晨三点惊醒,发现手里攥着没解锁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昨晚睡着时我拨过她的电话,通话时长四分三十七秒。打回去,她说我含糊不清地背了半段剧本台词。
出去开工,雾大得看不清三米外的灯光车,我裹着军大衣背台词。
夜戏是雨中诀别。喊卡时发现戏服内衬湿透了,枝枝织的毛线护腕吸饱水后沉甸甸的。
卸妆时化妆棉擦过发红的眼睑,化妆师感叹:"这场哭戏够真的。"
5月16日
难得放晴,晒戏服的工作人员在空地支起晾衣绳。
我顺了件月白长衫铺在草坪上,拍视频发给枝枝:"像不像我们野餐时用的桌布?”
她没理我,大概还在闹别扭。
武术指导加练时,我发现护腕里缝着体温感应贴。助理说是枝枝寄来的新设备,超过38度会震动报警。
傍晚收工时看见应援咖啡车,粉丝在车尾贴着巨幅应援照,竟然是我和枝枝的双人照片,是去年去灵隐寺许愿时,我背着她的合影,她在我的背上笑出小虎牙。
我问后援会会长,答复说是cp粉的应援。
我很开心,跟应援照合了影,发给她。
她还是没回复。我很伤心。
5月17日
凌晨四点被膝盖疼醒,摸黑找膏药时差点碰翻水杯。
用手机播放枝枝录的助眠音频,是她哼唱的《小星星》。我数着旋律,在第五遍时昏沉睡去。
上午拍登基大典,十二斤的冕旒压得我颈椎咔咔响。转身时看见场外的代拍镜头,长枪短炮一大堆,我就在他们的围观下登基了。
午休溜去镇上买杨梅,水果摊老板认出我,要求合影。
我对着镜头露出营业性微笑,老板突然说:"你媳妇儿上次来买枇杷,特意让我挑不酸的。"我的笑容立即真诚了好几倍。
夜戏是火烧宫殿,防火面罩里全是汗味。导演喊卡时我冲进雨里,把烧着的戏服残片踩灭。
手机在戏服内袋震动,是枝枝发来的短信:注意安全。
5月19日
凌晨三点出发去机场,雷暴导致航班延误四小时。
我在候机厅VIP室里打盹,服务员送来姜茶。
再过大半天就能见到她了,她应该已经不生气了吧?不管了,我有的是体力让她消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