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2

\[正文内容\]

监护仪的"滴滴"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往我太阳穴上敲。VIP病房的窗帘没拉严，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正好落在蓉蓉手背上。她输液的那块皮肤已经泛青，针头周围肿起一小片。

护士第三次来换药瓶时，我拦住她："这手还能要吗？"

"静脉太细。"她调整着滴速，"病人血糖偏低，您要不要看看她手机里的备忘录？"递过来的旧手机屏幕裂了道缝，锁屏是我去年生日会的照片。

划开备忘录，满屏都是带红圈的日期提醒：\

「3.14 易老师忌冰美式 胃镜检查」\

「5.22 易老师新戏开机 备喉糖+消炎贴」\

「7.30 易老师对百合花粉过敏 记得换马蹄莲」

最新一条停在昨天：「买氟西汀 别被发现」

我拇指悬在屏幕上发抖。去年拍冰湖戏时我骂助理买的热饮不对，那杯被扔进雪地的奶茶，包装上就画着个红圈——"去冰三分糖"。现在想来，当时片场角落里确实有个人影在跺脚取暖。

"她昏迷前一直攥着这个。"护士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翻开第一页贴着我的行程表，精确到分钟的通告单上密密麻麻标着注意事项。在"易老师讨厌芹菜"旁边有行小字：「但芹菜汁护肝 想办法混进蔬果汁」

本子最后一页夹着张皱巴巴的收据——宠物医院，日期是她自杀前三天。诊疗项目栏写着："流浪猫小橘 安乐死"。背面有铅笔痕迹：「它眼睛像易老师 不忍心看它疼」

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脆响。王姐带着三个西装男闯进来时，我正把蓉蓉掉在枕头上的一根头发捻起来。

"签了。"她甩过来一沓纸，"声明稿和违约金确认书。"

最上面那张印着加粗标题：《关于私生饭跟踪骚扰的严正声明》。我盯着正文里"精神异常""恶意纠缠"这些词，突然听见背后布料摩擦声。

蓉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用输液的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她动作很慢，像怕惊动什么似的，可留置针还是被扯到，血顺着透明管子倒流了一小截。

"别动！"我冲过去按住她手腕，立刻感觉到她脉搏快得吓人。她眼睛睁得很大，但目光是散的，嘴唇在动但没声音。前世心理医生说过，这是PTSD发作的前兆。

王姐趁机把钢笔塞进我手里："签完就安排她转精神科VIP——"

合同被撕破的声音让蓉蓉猛地一颤。我把碎纸片扬起来时，看见她瞳孔终于聚焦了，正盯着我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沾着昨晚她挣扎时的血迹。

"要发声明是吧？"我摸出手机打开微博，"我亲自发。"

王姐的Gucci包"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白光里，我打下"我在追光"四个字，配图是刚刚拍的病床——只露出我和蓉蓉交握的手。她无名指有道疤，是去年帮我挡爆裂的灯管时留的。

点击发送的瞬间，走廊突然炸开快门声。三个狗仔撞开保安冲进来，长焦镜头几乎戳到蓉蓉脸上。

"张小姐！易顶流说在追您——"

蓉蓉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急。她开始往后缩，输液架被带得摇晃，药袋撞在金属杆上"砰砰"响。有个记者趁机去扯她被子："请问您手腕的伤是自残吗？"

我抡起椅子砸过去时，看见蓉蓉正用指甲抓自己左臂。那里很快浮现出几道血痕，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机械地重复："易老师说...恶心...热搜说...倒贴..."

这他妈是前世网络暴力的关键词。我踹开举着手机的狗仔，转身把蓉蓉整个罩在怀里。她额头抵着我锁骨发抖，温度高得吓人。

"都给我滚出去！"我吼得嗓子劈叉，"谁再拍她一下试试！"

最后离开的狗仔在门口回头："易老师，窗台那个蓝气球是您安排的吗？"

整个病房突然安静。蓉蓉在我怀里僵住，慢慢抬头看向窗户——浅蓝色氢气球拴在窗把手上，绳子上挂着张卡片。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前世法医报告里写过，她自杀的浴室飘着同款蓝气球，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我没去参加的派对装饰。

蓉蓉突然开始干呕。她手指死死掐着我小臂，指甲陷进肉里："气球...下面...有字..."

我撞开窗户拽下气球。卡片背面朝上，用红笔写着：「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

"谁送来的？"我揪住保安衣领。

"不、不知道啊..."他吓得结巴，"刚查房时还没有..."

怀里的人突然轻飘飘往下坠。蓉蓉晕过去前嘴唇擦过我耳垂，气声里带着笑："这次...换你疼了..."

监护仪响起刺耳警报时，我摸到她手机在震动。锁屏通知栏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短信：「第一次是安眠药，第二次是浴缸，你说第三次会是什么？——2019.01.29」

这串数字让我如坠冰窟。前世太平间里，蓉蓉脚踝标签上印的就是这个日期。

\[未完待续\]我一把攥住蓉蓉的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条短信的数字像烙铁般灼烧着我的视网膜——2019.01.29，前世法医报告里冰冷的铅字此刻化作毒蛇，顺着脊背往上爬。

"查监控！现在！"我踹开病房门冲保安吼，声音惊飞了窗外一群麻雀。护士站电脑屏幕的冷光里，倒映出我扭曲的脸。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穿白大褂的背影闪进安全通道，鸭舌帽下露出半截蓝色气球绳。我追过去时皮鞋打滑，撞翻的医疗推车哗啦散落满地针管。

"易老师！"护士追上来拽住我，"张小姐心率到140了——"

病房里监护仪正发出尖锐的警报。蓉蓉在病床上蜷成虾米，输液管被她扯得绷直，血珠顺着透明管子往上爬。她嘴唇蠕动着在说什么，我俯身才听清是："...天台...他们在天台..."

我猛地抬头。透过窗户，住院部顶楼的确飘着几个蓝点。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新消息带着死亡般的平静：「看窗外。第三次提示。」

顶楼寒风像刀子刮着脸。我踹开铁门时，十几个蓝色气球正被风吹得摇晃，每根绳子上都拴着照片——全是前世蓉蓉自杀后的现场照，最中间那张的浴室瓷砖上，用血写着我的新戏台词："你来得太迟了。"

"谁在装神弄鬼！"我扯下照片撕得粉碎。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下时，背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天台边缘坐着个人，两条腿悬在二十层高空外晃荡。

鸭舌帽抬起，露出王姐助理小林的脸。她手里拿着部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前世的声音冷酷地响起："那种私生饭死了干净。"

"惊喜吗？"小林歪头一笑，录音机里突然变成蓉蓉的啜泣，"您说...我死了您会记得吗..."

我扑过去的瞬间她往后仰，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坠下。抓住她手腕时，我听见布料撕裂声——她白大褂袖口露出和我同款的百达翡丽，表盘背面刻着「2019.01.29」。

"你以为重生是恩赐？"她在我手里笑得癫狂，"是循环啊易老师..."突然发力拽着我往边缘滑，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声响。

手机从她口袋滑落，屏幕还亮着微博界面。特别关注列表里只有两个账号：我的官方号，和那个前世带头网暴蓉蓉的营销号。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小林突然松劲，我踉跄着后退时，看见她嘴唇做出"第三次"的口型。坠落的瞬间，她抛上来个东西——蓝色气球"砰"地炸开，纷纷扬扬的镁粉落了我满身。

"粉尘爆炸！快趴下！"赶来的保安刚吼完，我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蓉蓉号码发来的照片：病房窗台不知何时摆满了蓝气球，而病床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