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戏虐

骆文明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安静地坐在老奶奶腿上。小男孩不过四五岁模样，小脸苍白如纸，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领口处的绒毛已经擀成了一团，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骆文明心中诧异，忍不住凑近了些，想要唤醒小男孩，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老奶奶的双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十指瘦骨嶙峋，指甲又长又黄，像十把弯曲的钩子，正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指尖嵌入他的皮肉，他吃痛地皱眉，却不敢挣脱。

骆文明再次望向老奶奶的脸，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老奶奶的眼神空洞得仿若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竟没有一丝眼白，幽深得让人胆寒。那黑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吸进去，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跳如鼓。

“奶奶，您看看，您的孙子这不就在这儿吗？”骆文明强自镇定，抬手试图指向小男孩，声音却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然而，那位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奶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依旧深深地沉浸在自己那固执而又疯狂的执念之中。对于身旁之人所说的话语，她就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只见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话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奶奶口中的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缓缓流淌而出，形成一条细细的银色丝线。这股粘稠的液体慢慢地滴落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掉落在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的头发之上。可是，面对如此情景，那个小男孩却宛如雕塑一般，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骆文明愈发觉得不对劲，他蹲下身子，轻轻摇晃小男孩的肩膀，低声唤道：“小朋友，醒醒，醒醒啊。”可小男孩仿若陷入了深沉的梦乡，毫无反应。骆文明的手触碰到小男孩的额头，一片冰凉，他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缓缓滑向小男孩的脖颈，想要探一探脉搏——没有，什么都没有！小男孩竟没有一丝生命体征。

他惊恐地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座椅扶手上，一阵剧痛传来，他却浑然不觉。此时，公交车猛地一晃，车身剧烈颤抖，像是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骆文明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鲜血渗出。

车窗外，浓雾弥漫，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白色幕布，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其中。偶尔有几缕雾气透过车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在车厢内缓缓飘散，仿若幽灵的触手。骆文明挣扎着爬起来，望向车窗外，试图从那无尽的白雾中找到一丝方向，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公交车的速度陡然加快，如同一颗脱缰的流星，向着未知的黑暗飞驰而去。骆文明惊恐地抓住座椅靠背，指甲在破旧的皮革上划出一道道口子。车内的乘客们却依旧纹丝不动，仿若一群置身事外的看客，只有老奶奶还在执着地重复着那句话。

随着车速的飙升，车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仿若鬼哭狼嚎。骆文明的耳朵被震得生疼，他捂住双耳，望向死神，声嘶力竭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死神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血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怜悯，仿若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闹剧。

公交车在狂奔中突然一个急刹车，骆文明的身体像炮弹一样向前飞去，重重地撞在前面的座椅上，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车身又开始剧烈摇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摆弄着。窗外，原本白茫茫的浓雾中隐隐透出一片深邃的黑色——是大江！那汹涌澎湃的江水仿若一只饥饿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公交车的坠落。

骆文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默默祈祷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公交车依旧义无反顾地朝着大江冲了下去。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破碎的命运，水花四溅，公交车被江水吞没，黑暗将他彻底笼罩。

但命运的齿轮并未停止转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骆文明再次在公交车座位上苏醒，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他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可那股对真相的执着，却如同一盏微弱的灯火，在黑暗中倔强地燃烧着。他知道，自己必须再次面对这诡异的一切，继续寻找那可能并不存在的生机。

新一轮的折磨，又拉开了帷幕……

当那噩梦般的循环再度开启，骆文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似有千万根针狠狠刺入。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汹涌的恐惧与绝望，猛地从座位上跳起，双眼瞪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张嘴发出一声刺破车厢死寂的尖叫：“够了！这该死的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吼声在狭窄空间内来回撞击，震得他自己耳膜生疼，可他全然不顾，满腔的怒火急需一个宣泄口。

他充血的双眼死死锁定在车厢角落的死神身上，黑袍披在那件闪黑的黑裙上，此刻在他眼中是这世间最恶毒的存在。“你这变态恶魔，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骆文明边骂边朝着死神冲了过去，脚步踉跄却带着决然，凌乱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疯狂舞动，汗水飞溅而出。

死神却仿若未闻，她身形轻盈地悬浮在空中，一条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二郎腿晃悠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韵律。那袭黑色长裙如流动的夜色，裙摆微微起伏，仿佛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无尽的秘密。她的双手有节奏地拍动着，清脆的掌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哈哈，真是一出好戏啊！”笑声从她那嫣红的唇间溢出，宛如银铃被恶魔奏响，清脆却又寒意刺骨。她笑得前仰后合，一只手捂着肚子，纤细的腰身仿若风中弱柳般乱颤，可那眉眼间的冷漠却如霜雪，与这夸张的笑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