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于佩瑾六岁那年，他哥哥于安慕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由于当时天黑，路段偏远，且司机瘴事逃逸，于安慕就这样走了。

在于佩瑾的记忆里，于安慕是父母眼中的天之骄子，十五岁考上大学，当时韩湘觉得他们家是烧高香了才出了这么个天才神童。

再加上韩湘又在体制内，那年，他们家出尽了风头。

风头无量一时，但偏偏意外也悄然到来，在于安慕出去读大学放暑假回来时，意外发生了。

警察通知来认领尸体的时候，韩湘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死者真的是于安慕吗？”

电话对面传来确定的声音，韩湘挂断了电话，着急忙慌的拿着包和车钥匙就出门了。

于佩瑾看着安明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在韩湘要出门时抓住她她的裙子，奶声奶气的问：“妈妈，你要去干吗？”

韩湘摸摸于佩瑾的头，“你乖乖在家，妈妈马上就回来。”

于佩瑾懵懂的点点头，但心里的不安又让他觉得韩湘出去好像没有什么好事。

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乖乖的待在家里。

韩湘这一趟出去了很久，久到从太阳高悬到月明星稀才回家，连同韩湘一起回来的还有于佩瑾的父亲-于毅和。

于毅和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而韩湘是红着眼睛回来的，看上去是刚才哭过。

于佩瑾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妈妈，你回来了。”

于毅和搂着韩湘进来，看见于佩瑾坐在客厅里，揉着眼睛，他把韩湘扶着坐到沙发上，把于佩瑾抱回卧室，再出来时，看见韩湘一个人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的，拍着她的背，轻轻的说：“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不是还有小瑾吗……”

断断续续的话语流出，于佩瑾在拐角处偷听了一切，他清楚且明白的知道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寂静的夜晚里，于佩瑾失眠了，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回忆着曾经与哥哥的点点滴滴，泪无声的划过他的脸，滴落到枕头上。

于佩瑾闭上眼睛，默念着，哥哥，你还会陪着我的对吗？

忽而风过，于安慕带回来的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于安慕带给他的回答一样。

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于安慕，但眼睛睁开了，什么都没有。

于安慕走后的几天，于家一直死气沉沉的。

直到一周过去，韩湘突然变了个人，把所有的希望于佩瑾一个人身上，想把他培养成另一个天才神童。

他可以理解自己的母亲是接受不了哥哥的离去，但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佩瑾也渐渐地不耐烦了起来。

没有人会愿意成为谁的替代品，人活一世，不是要成为谁，而是要为自己而活。

于是，于佩瑾家里开始爆发无穷无尽的争吵，但大多数时候是他跟韩湘吵，他爸是云城机场的机长，天天忙得要死，三天两头回来一趟就是看母子两人吵架，最开始的时候帮忙劝几句，渐渐麻木以后，他爸也不再劝了，只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韩湘的对于佩瑾的控制一天比一天强，从安排学习计划到全天侯跟着。

中考报志愿那天，志愿不是于佩瑾填的，是韩湘填的。

于爸一直站在旁边，于佩瑾就给于爸使眼色，于爸就找了个理由带着韩湘走了。

于佩瑾立马拿出手机给电脑拍了张照，把志愿改了，韩湘回来，于佩瑾已经填好志愿出来了。

韩湘不放心的问：“是按照原来的填的吧？”

于佩瑾拿出手机给她看，韩湘这才放心。

太平日子没过几天，中考录取结果出来了。

于佩瑾知道韩湘一定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韩湘推开于佩瑾的门就怒气冲冲的问：“你把志愿改了？”

“不然呢？”

韩湘窝着一股气没地方发，但偏偏中考只能靠一次，没办法，韩湘只能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