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手冢宅前停下时，越前被门廊下悬挂的晴天娃娃晃了晃神——那是在四天宝寺合宿时他和部长一起做的。没想到那个玩笑般的作品部长居然一直保留着，还在退出U17前往德国的间隙带回家挂了起来。
“小龙马君，快进来！”听到声音的手冢母亲小跑出来，身上还围着围裙，发梢沾着面粉。
“国光说你要来，我做了茶碗蒸和烤鱼哦。”
被温暖的手掌捧住脸时，少年闻到了蜂蜜蛋糕的甜。
“哎呀，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训练太辛苦了?”
越前任由那双手揉乱他的头发，恍惚想起妈妈也是这样，总说他打球消耗大要多吃些。
玄关处摆着两双一模一样的室内鞋，其中一双明显是新的，鞋尖朝外摆得端端正正——就像每次部活前部长给他准备的替换球拍。
“打扰了……”他低头换鞋时，发现运动包已经被手冢父亲接了过去。不苟言笑的帅叔叔拍拍他的肩：“国光说你会住他房间，床单都换新的了。”
越前走进手冢的卧室，里面还是从前那样整洁。扑进蓬松的被褥里，能闻到阳光和薄荷的味道。从被褥中抬起头，书桌上摆着他们全国大赛的合影，相框边沿有些发亮，显然经常被拿起来看。
他抬手拿起相框，戳着照片里部长严肃的脸，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手机是在这个时候震动的，持续不断的音效让人觉得像是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越前捞起手机，果然是他那个不正经的臭老爸。
忽略十来个毫无意义的花式问候，再略过二十几个搞怪表情包，这通不太简短的简讯终于表达出真实意图：老爸安排他加入美国队。
美国队啊。越前叹了一口气，全国大赛刚结束的时候，龙雅哥曾带着他见过那位队长。那是个温柔至极的人，他还答应过要和那人比一场的。只是后面他来到日本，那场约定自然无法履行。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小龙马，下来吃饭喽！”
“来了”。
越前刚走下楼梯就看到餐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料理：烤鱼金黄的表皮泛着油光，茶碗蒸嫩滑的表面点缀着几颗青豆，味增汤的香气混着白米饭的蒸汽在灯光下氤氲开来，十分诱人的样子。
“龙马坐这里。”手冢母亲拉开主座左侧的椅子，那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庭院里未谢的晚樱。越前刚要推辞，就被按着肩膀坐了下来——这个向来是部长坐的位置。
手冢父亲端出最后一道炸虾天妇罗，酥脆的面衣还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盘子轻轻放在越前面前时，指尖在桌沿顿了顿。
“国光说，”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喜欢吃这个。”
越前抬头，正对上对方镜片后略显克制的目光。手冢父亲沉默地夹起最大的一只天妇罗放到他碗里，动作精准得像是测量过角度。
“谢谢叔叔”。
越前低头咬了一口天妇罗，酥脆的外衣在齿间碎裂，鲜甜的虾肉渗出温热的汁水。他忽然想起某个训练结束的傍晚，部长曾用保温盒给他带过这个。当时他还奇怪，为什么凉了的天妇罗还能保持酥脆。
“这个是阿姨的独家秘方哦，”像是看穿他的疑惑，手冢母亲笑着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玉子烧，“用冰镇过的啤酒裹面衣，凉了之后也能保持最新鲜的口感呢。”
越前咀嚼着，忽然意识到这一桌料理——酥脆的天妇罗、嫩滑的茶碗蒸、带着柠檬清香的烤鱼——全都是不会因为温度影响口感的美食。
就像那个人永远妥帖的安排。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起几片，飘过餐厅的玻璃窗。越前放下碗筷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安静地映在玻璃上，和飘落的花瓣叠在一起。
“我吃饱了。”少年站起身，声音清亮得像晨练时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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