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里的假期是极其珍贵的，尤其是对老A这种特殊的部队而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珍稀。
成果这些年为了科研事业轻易没有休过假，就连过年也只是向家里打个长途。
虽然她因为工作单位和工作性质的原因，平常还是写信居多，但成村长还是特意在下榕树村里安了部座机，就为了能随时接通女儿的电话。
那天的情绪‘失控’让平时冷静理智习惯了的成果回过神后格外不好意思，一连几天都不愿再看见当时在场几位的脸。
刚好，老A的惯例是让选拔结束后新进的南瓜好好休养生息几天，而后再投入更加精细针对化的训练。
这几天恰好给了她宝贵的缓冲机会，让她能好好理理下一步该怎么做。
家是一个很温暖的名词，算算上次休假的日期还是两年前成父生日，她是真的有点想家了。
记忆里的下榕树是一个满是稻田，绿草遍地的地方，只是想想就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于是，成果看了眼手中将近成型的枪械结构图，垂下眼睫，走到了铁路大队长的办公室前。
‘咚咚咚’轻敲了三下，打断了办公桌前正凝神思考怎么设计老A接下来训练方针的铁队。
“进。”听见铁队发话，成果拧开面前的把手，推门而进。
她穿的是一身常服军装，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表情，脚跟并拢敬礼：“铁队，这是我研究出的传统狙击步枪改良图纸，现在需要几名队员配合我完善数据。”
成果一进来就明确了自己的要求，语毕，她递上一份薄薄的设计图，站在一旁等待答复。
铁队翻阅了几下图纸，就看到了她标注好的预测成效：‘预计此次枪管弹仓的改良，可使有效射程从800米提升到1000米，精度预计提高1～1.5MOA。’
短短几行字就让铁路眉梢一挑，寂静持续了两秒，他轻声低笑，语气格外温良：“这是在训练期间想出来的？”
成果愣了两秒，没想到他会问一个如此前期准备性的问题，不过还是正色回复：“大部分，不过想法与思路都是在毕业前就确立好的。”
哦～意思就是在老A加强式魔鬼训练的前提下，她还能挤出清醒时间完成这份相当复杂完备的手绘图纸。
铁路不禁在心里对她的重视度又往上提高了两层，面色和缓道：“坐下，你的身体还没好完全吧。”
成果顺从地坐在办公桌的另一面：“还好，只是因为精神过度紧绷加上缺氧导致的暂时性昏厥。”
瞥了眼铁队分不出喜怒的脸色，成果小心地加了句：“这是意外，不会留后遗症的。”
“我刚刚才意识到，李老说你是天才的意思。”铁路突然站起身逼近，身上混着医务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不等成果反应，铁路接着询问：“优势很清楚，那缺点呢？”
成果一五一十的老实回答道：“缺点就是弹仓缩减，容量下降。优化弹道结构对于提升狙击枪的性能而言，值得。”
“值得？”铁路压抑着嗤笑出声，举着一张报告单放到她眼前。
成果有些迷惑，在看到取药记录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一切都明了。
她就知道…瞒不住……
铁路愤然将报告单拍在桌上，语气却很平静：“很聪明嘛，聪明的有点过头了吧！看来医学博士没白考，专门卡着违禁药的线配，你就这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吗？”
成果闭上眼睛聆听来自上级的怒火，突然眼前一亮，脑袋上的帽子被人摘下。
对上位者愤怒的深色瞳孔，听到他叹了一口气问：“就为了置气？”
咽下涌到喉咙的紧张，秉持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精神，毅然开口：“不！”
她也站起来，笔直的身板立在那儿，跟几个月前单薄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语气掷地有声：“报告大队长！我跟上训练是为了收集数据，确保它能贴合老A这种类型的特种部队使用。”
像是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火，她接着解释道：“特种部队的风格一向是单兵作战，个体的微小差异化就能改变武器上限的使用程度……所以我需要贴近他们的训练，这样研制的数据才更加准确，当然效率也会提高。”
“至于药…是…是训练需要，我不想掉队。”说自己完全没有置气也并不现实，成果的指甲掐进掌心，明白这次自己确实踩着纪律红线，声音愈发微弱，没了对峙的底气。
远处的训练场适时地传来密集枪响，混着口号声，衬得办公室安静的氛围更加冷凝。
像是久经梅雨季困扰，一瞬间潮湿感爬满了后背，成果还在纠结说辞，铁路散发的强大威压就逼得她闭了嘴。
预想中的怒斥没有落下，一双宽厚带着体温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成果顺着力道坐好。
“脱下这身军装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我不会允许你把自己当成耗材毁掉。”
他的手没有离开，在这一刻仿佛有千钧重，低哑的嗓音带着些不容置疑的认真。
难得，成果也反思起自己的莽撞，但你要问她后不后悔，她只会轻轻笑着回：绝不。
她就像是一团倔强的头发，你总是用很大力气去抚平它，却发现她只是柔软的，一次又一次的站立起。
铁路也感受到了成果沉思下的倔强。
良久他起身回到座位，拿着图纸审查一番，就这份设计稿发问：需要几人配合？具体方案什么时候出来？多久可以做出实物？
成果一一解答：三人、下周、顺利的话下个月。
这样完善的计划似乎没有否决的意义，铁队同意后盖了章把图纸与文件递给她。
成果高兴的恨不得马上卷起袖子大干一场，也不想着回家，也不想着跟其他人还尴不尴尬了，只想着能早点把这款突击式狙击步枪研发出来。
就在她敬了礼准备出门的时候，听见身后微不可察的一声：“或许…李老是对的。”
转头却只看见铁队垂首专注翻阅文件，没有什么异常，成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帽徽折射出一束冷冽而耀眼的光，就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没忍住蹙起眉想：铁队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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