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过后,天气有些冷,地上有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推门进来吧,我没关。”陆知瑾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在他抬手准备敲门那一刻,出声道。
来人推开房门,一步一步走进屋内,步伐略显沉重。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陆知瑾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无语,“司空长风。”
陆知瑾坐在屏风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不紧不慢地取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推到一边。
“坐。”
司空长风缓慢地走到陆知瑾身旁,只听她一声“司空城主”,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陆知瑾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她刚刚很凶吗?
司空长风赶忙坐下,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压惊。
“陆知。”他声细如蚊,想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所谓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故名司空。也愿化作长风,一去不归,所以取名,司空长风。”
陆知瑾每说一句,司空长风的头便又垂下一分。
“虽然没能自由如风,不过司空城主把雪月城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佩服。”
这几日,陆知瑾没练功的时候就协助司空长风处理雪月城的事务。或许因为当年雪月城还是个隐逸之城,而如今已是天下第一武城。说真的,比当年她帮洛水处理城中事务那会儿累多了。
司空长风苦笑道:“你就别挖苦我了。”
“司空长风,你是傻子吗?”陆知瑾的语气软了下来。
“最初,我的确是在这雪月城中画地为牢,可是,我的身边有千落,雪月城也成了我漂泊半生安定下来的家,而我,也成了千落的依靠。我不曾拥有的东西,千落得到了,就像当年的百里东君,这怎么不值得呢?”
司空长风缓缓解释道,可他抬眼却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眸。
陆知瑾随着他的声音,微微仰头,可泪水仍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成串的泪珠就这样扑簌簌地掉下来。
司空长风一瞬间慌了神,连忙伸手为她拭去眼泪,滚烫的泪珠一路灼烧到他的心间。
他的心中无比悔恨,自己也不会逗她开心,还惹她伤心流泪。
“陆知,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以后都不会做了。”
陆知瑾抬头,对上司空长风不知所措的眼神,肩膀微微颤抖,苦涩哽在喉间,令她难以开口。
仿佛是不想再看到他这副模样,陆知瑾忽地把头转向另一边,啜泣道:“司空长风,你怎么从来不觉得委屈呢?”
“我从来不觉得可悲的。”司空长风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陆知瑾的那一刻顿了顿,紧接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你不是说过,我是石缝里蓬勃生长的野草吗?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陆知瑾低头埋进司空长风的怀中,微微抬手,顺势环住他的腰,声音闷闷的:“蓬勃野草是为自己,才不懈地往上爬,不是像你这个傻子一样,一味地牺牲自己为别人考虑。”
那个一心想要闯荡江湖的少年,将手中的一杆枪杵在雪月城,把自己当作定海神针。
百里东君去海外仙山寻他的孟婆汤,李寒衣在苍山练剑,可那个一心想要成为天下独一无二的枪仙的司空长风,为什么境界停滞多年,他又有多少时间练枪呢?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明明该是一缕长风却被困在城中十几年。
甚至他都不觉得有一点的委屈。
“司空长风,我疼。”
闻言,司空长风神色骤变,迅速地搭上陆知瑾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询问:“哪里疼?”
“心口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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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感谢会员,前段时间太忙,拖了好久的加更,终于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