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课堂上，班主任张浩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一众学生。
今天又有几个学生没来上学。或许，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教室里了。
战争的恐惧，在这些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的头顶投下了死亡的阴影。
这本应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却被战火的轰鸣蒙上了黯淡的烟尘。
张浩叹了口气，拿起感应笔，在全息屏幕上写着板书。
林棂正看着窗外，晨曦驱散了雾霭，那橙红的霞光如此艳丽，正如那天惨叫声中血红色的天穹。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盘旋在空中的轰炸机，取而代之的，是南去的群雁。
如果这一刻能够永存于世间，那该多好。
如果爸爸也能看见这样的朝霞，那又该多好。
或许，远方杳无音讯的母亲，还有那远赴军伍的哥哥也正看着同一片朝霞，同一轮明月吧。
林棂的心里这样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师在台上讲了什么。
“林棂同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张浩低沉的声音将林棂从思绪中拽了出来，令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少女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又恢复了镇定，轻轻拽了拽同桌的衣角。
“那个……泰伦联邦解体的根本原因是，泰伦联邦内各加盟国和加盟组织之间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
“嗯，很好。下次注意不要溜号。”张浩点了点头，并没有计较林棂刚才的小动作。
“在泰伦联邦解体之后，原属于联邦的几大加盟国为了争夺内天体地区的统治权而发动了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四十一年。最终以《新巴什拉尼亚协定》的签订为标志结束。”
“但在此之后，各国之间的军事冲突和边境摩擦不断。”
“包括……我们现在生活的“复兴24”殖民行星，也处在交战区之内。”
张浩的声音有些颤抖，而台下的一众学生也都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每个人，都是战争的亲历者。都深刻地明白，这战争有多残酷。
他们的父亲或母亲，兄弟或姐妹，亦或是身边的同学，朋友，或者老师，都成为了战争的牺牲者。
新闻媒体每天都在宣扬着前线的战果，还有那些被包装成战斗英雄的人物们的事迹。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废墟中哭泣的孩子。
林棂的眼神有些黯淡。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钢笔，不知何时，那钢笔里的红墨水洇染了讲义上的文字，仿若那暗红的血迹。
“我想，战争给我们带来的伤害，各位同学都或多或少地亲身经历过。你们的亲属中，也不乏投身于这场战争，为保护我们龙裔联合体的同胞而战斗的军人。”
“但是，老师。我们是普通人。”一个有些不和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穿着名牌运动服和球鞋的男生
“如果那些军人不能保护我们的话。我们纳税人上缴的税款不就是白花了吗？”男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和嘲弄。
在他看来，这些难民根本不配和他一起上学。
如果不是那些私立学校已经被敌国的无差别轰炸摧毁，他也不会来到临时设立的公立学校上学。
“难不成我们家给联合体交的税款，就养出了这些废物吗？”
“孙俊……”张浩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普通人怎么了？普通人就要理所应当的享受军人的保护，看着他们牺牲在前线而自己什么也不做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林棂站起身来，紧握着双拳。
“我的父亲在十年前的新鞍工业区大轰炸中，死在了敌人的炸弹下。”
“我的母亲也在那场轰炸中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我的哥哥加入了军队。在前线当工程兵。”
“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这场战争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毫无关系吗？”
“我是普通人没有错。可我也是这场战争的牺牲者！这场战争的亲历者！”那
“难道你以为你们靠收割百姓的利益所得来的那些肮脏的资本，能抵得过些战士们所流的鲜血吗？”
“难道抵不过吗？要知道，重建城市的花费，那些士兵的抚恤金，可都是各大财团的钱！”孙俊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够了。这个话题，下课以后再讨论。”张浩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老师……”林棂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同桌轻轻用手肘轻推了她一下
“小棂……没必要这样。”韩萱萱轻轻拉了下林棂的衣角，柔声说道。
林棂忽然意识到，整个班里的同学都在注视着她，顿时感觉有些难为情，只得坐回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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