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见状也不继续演了,听见少年此番分析,大笑了几声:“还算有自知之明,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说完差遣孙女进屋去拿刀谱和刀。
江汝乖乖照做。
没多久就拿了一本刀谱和一柄生锈,年代久远已经钝的不能再钝的刀。
刀上铁锈都已经结块了。
赵元看见了此刀,眼神闪过光亮。老爷爷从孙女手中接过刀。开口讲述:“我祖辈是锻刀名匠 却因为不肯锻造杀人魔刀,被圣上下令抄斩。
满门一百多口,只有我祖父活了下来,拿着刀谱和一柄裹满布条的刀逃走。
祖父靠着打铁娶妻生子,谨记祖上教诲,万万不可打开布条也不可翻阅刀谱。”
但祖父不忍锻刀失传,烧掉了刀谱,凭记忆复刻了残本。他记得祖上预言,会有一个命中注定之人,跨越千百年来到家族,寻求一柄刀。
在他到来之前,布条不会解开。
讲到这里,老爷爷深深地看了眼前瘦弱少年一眼。
苍老的声音都是沧桑:“你来那天,祖父牌位异动,刀的布条开了。里头刀却早已腐朽,若不嫌弃,这刀谱和锈刀就赠与你。”也算不负嘱托!
了解一切,赵元明白了,这书和剑也是感应到自己来此才主动指引自己。
他接过刀,刀身锈迹斑斑,只是依然难以掩盖其锋芒。
他将二者收下道谢:“多谢前辈。”老爷爷摆手拒绝,打算回屋睡觉。
岂料赵元再度开口:“老前辈!是否可以说说,山中隐居呢?”不错,赵元问的问题是隐居,而不是家族历史。
“前辈分明避之不答,刻意搪塞。”“够了!”一声瓷器碎裂声,老前辈震怒,一下子摔坏了酒杯,他被彻底激怒,盛怒之下破口大骂:“我已经以礼相待,莫要再得寸进尺!不然,就算是贵客也不会容你轻易离去。”
此话间接说明,老前辈正是不一般之人。
没等高兴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几乎要把赵元压死。身上似乎驼了千斤顶,压的直不起腰,老前辈一步步走向赵元,语气都是怒气和威胁:“少年!别以为年轻就什么都不怕!别说你,就是你祖上,也要给老夫三分薄面,速速离去!老夫乏了。”
说完威压陡然消失,赵元还不死心,他必须弄清楚。
还未开口就被一瞪,被爆发的灵力直接弹飞到了屋外,整个人摔在地上起不开身。
老前辈不知何时进屋了,他爬起来,对着门口鞠躬欲离开。
方才为了让前辈放下戒心,迎合的喝了几杯浊酒。赵元如今觉得胃里发胀火辣辣的刺痛,下腹传来痛意,莫不是又引发这顽疾。
他只心道不妙,也不好多作打算,转身欲上路。
转身,一抹倩影在身后等候已久。
山里毕竟闷热,他待久了胸口有些发闷,江汝见他脸色不对,有些发青收拾洗好碗筷出来,手上的水滴还未顾得上甩干。俯下身急切的摸了一下赵元额头。
感受到额头温度正常后,又立马缩回了手神态有些急切,小脸上都是焦急:“你不舒服吗?”
“祖父就是这性子,提起先辈就动怒。等他就醒了又心软,就是发酒疯你别往心里去!”
她轻声的安抚,语气呵护备至!听的少年羞涩不已,开口反驳:“不是不是!是我冒昧,使他不快。”
闻言少女脸色也放松了:“没上心就好。”说着替他摸了一下额头试探是否发烧了。
赵元躲避不及,等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才回神。江汝手上沾着未干水珠,令他脑子清醒些了,看见江汝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一惊急忙后退,遇上坚硬不移的台阶才停下。
台阶分几层,上下有不小的空隙,两边仅靠适中的木墩稳固不倒。
赵元鞋底碰到下级,脚踝和凸起的踝骨磕到边缘,碎木屑和呲出来的尖条,划拉到了一下传来刺痛。
一股湿润感随之传来。
少年有些慌乱,眼神飘忽不定,平息下胸膛躁动,尽量平稳呼吸手指却莫名掐住了衣摆。指节部分用力到发白,镇定下心态语气真诚有克制“多谢关心,只是头晕估计是闷的。”
这儿四面环山赵元一个外乡人,肯定不适应,江汝不好过多问下。
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指路:“前边有条小路,气流流通好只是很长,别迷路啦。”她手指纤细,语气自觉赵元随口答应。
一直到傍晚,祖孙俩要睡觉,祖父先行睡下。江汝点着煤油灯拿出针线篓子席地而坐在矮桌前,开始借着微弱昏黄的烛火,一针一线绣着荷包。
赵元在屋外看见少女忙碌,专注的神色不忍打扰,站在门外屋内烛光摇曳,少女朦胧被拉长的影子倒映在身后的土墙。
手上灵活快速游走,屋外蝉鸣聒噪,夏日特有的闷热低沉,江汝盘坐坐垫身子弓着。
丝线在手里来回缠绕,耳边是蚊虫扑棱和翁叫,赵元站在花丛前隔着一扇木门几道门槛,却迟迟不前进。
月色下把他身影拉长,白色的长袍被银月的光辉映照,显得朦胧迷幻。
良久,觉得有些冷了,毕竟初夏转身要离开,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回却急迫又飘忽。
仿佛奋力追赶什么。
赵元感受到青藤花气息,迈出的脚步顿在半空半天不踩下。
而后极其自然的收回停住,转身果然看见少女脸色发红,脸颊有些苍白胸口上下起伏。
来不及询问,少女着急忙慌伸出手到眼前。
江汝手里拿着荷包,样式不算繁杂,深红的底色绣着粉嫩荷花叶子翠绿 系着飘带绑带是金色,她连夜加工临时抱佛脚,效果不好却十分用心。
害怕被拒绝还特意绣了云朵点缀,江汝双手捧着,长裙凌乱发髻也松垮垮,脚下鞋子穿反了,走的急顾不上纯白色的靴子表面也皱巴巴。
手上有淤青和渗血的痕迹,指缝间磨破了皮红肿发烫,江汝恍若未闻。
她一脸笑意殷切的递给眼前之人,赵元眸色深沉,神色晦涩难懂站着没有拒绝女孩,也没有接受。
夜风中,凉意夹杂山间独有的青草泥土芳香。
吹在身上让人四肢生硬,手脚发凉。江汝举着荷包身后烛火通明,大门敞开。
头上银月当空。
江汝固执的举着荷包,赵元小心拿过,心知以女孩的性子不拿她心里不会安生,中途俩人没有讲一句话。
江汝露出笑意,开口强压心中酸涩故作乐观:“今后拿着这个找我,别丢了。”眼中有什么闪烁,赵元看在眼里,却不懂含义。
赵元捏紧荷包,塞进了上衣隔层,低声回应语气温柔:“去睡吧。”
女孩点头应下,转身缓步朝屋内走去,走的不快,赵元不作逗留看她不会发生危险快步离开了。
听见地面沙砾摩擦石板,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江汝回头身后只剩树林,空无一人。
终于她转身回屋,退到屋内,蹑手蹑脚关上了门,屋内烛火熄灭四周陷入一脸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