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月(下)

顾朝第二次醒来发现在自己屋子，手腕上多了道血痕，似是警告。

他默默走到桌子前，在手腕上戴了块表，有人不喜欢他身上有疤，抬头看向镜子，但这人好像不记得自己。

镜子边缘却开始慢慢泛红，顾朝皱眉抬手想要触碰，镜面忽的出现身着嫁衣的女子，血从眼角流出，她猛地靠近顾朝声音尖尖刺耳:“无遂，我好冷，下来陪我，下来陪我啊。”张媛媛面部扭曲，手的指尖长而尖，朝着顾朝袭来。

铃铛声响起。

顾朝躲开向自己袭来的张媛媛，拿起枪对着她，发出子弹，毫发无伤。但这种行为显然激怒了张媛媛，她长发披着，指尖淌着血，抬手绳子便死死的缠住顾朝，绳子似受着命令，只缠他的脖子，待到顾朝要窒息时，这种感觉消失。

顾朝被拥入怀时，听到赵天晨说话。

“废物都是成群结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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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下午，他有些发懵，身子不动。抬眸便看到赵天晨在床头边上的椅子上坐着，抽着烟。

顾朝声音有些哑，:“会抽烟？”

赵天晨一愣，看他，把烟灰抖了出来:“嗯，”为了气他，:“拿你口袋里的。”

“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没礼貌，要枪毙。”他把烟接了，开玩笑似的说。

赵天晨手捏上顾朝的脖子，顾朝的脖子上也的的确确有红痕。

顾朝手也攀上他的手:“想说什么？”

赵天晨松开手，评价:“废物。”

顾朝坐起来:“怎么找到我的？”

赵天晨拒绝回答:“睡醒了就走，我这不是收容所。”

顾朝看了眼手腕:“我看见张媛媛了。”赵天晨等着他说下去。

“张媛媛虽说尸体被偷走了，但是她在警局放的那几天模样我还是记得的，尸体从未腐烂，虽是窒息而亡，但她的眼睛，嘴巴，都被缝上了。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女鬼是你干的吧？”赵天晨看着他，顾朝往下讲:“铃铛，赵天晨，铃铛里有东西吧。”

风轻吹过，铃铛再次响起。

张媛媛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见过她的都这么说。

她年方十六，正值花芳。遇见了个书生。书生满身书卷气，温文儒雅。

一见钟情。

那时下着雨，张媛媛在一处房檐下避雨，和那书生相遇，老套，但足够这对少年少女产生情愫。

终是相爱。

“张媛媛我供你吃，供你喝，你个……”张家老爷张踪指张媛媛着的鼻子骂，:“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爹！别杀他，启中，你快走，快走啊！”

又是一个雨夜。

“月光皎洁天儿亮，姑娘为你献了身，痛哭流涕无人管，来世还做那痴情人……”

仆人说漏了嘴:“那王远啊，听说被杀了。”

“还不是书生不长眼，我家小姐是他能攀上的？”

“别说了，别说了，小心让小姐听到。″

在第二天，仆人在房间发现了张媛媛。

顾朝听他讲完，神色没什么变化，拿起了桌子上的梳子:“赵天晨，为什么不说实话？”

赵天晨斜瞥了他一眼，站起来:“顾队在张家宅子采集土壤里的物质研究出来了？”

顾朝点头:“典SB21，致人迷幻，将心里的恐惧放大，”顾朝走近他“吸多了可致人死亡，天晨，你想杀了我啊。”

赵天晨后退，坐在床上:“我有分量，只给你个教训，不会死的。”顾朝被气笑:“张天也是你杀的？”

“不是，这件事情我还在研究，张天也参与过这件事。”

张天是个畜生，喜欢上了张媛媛，想强上她，引起一系列犯罪。

张天做了亏心事，第二天便参了军，可那时张媛媛已经和王远在一起了，张媛媛却发现自己怀了孕。震惊，害怕，恐惧无数心理情绪压着张媛媛。

王远的死，成了压垮张媛媛的最后一个心理防线。

顾朝的脖子上却有红痕，人为的吧。

赵天想着，垂眼看到顾朝手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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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媛媛当然是要逃的。

她便和王远定好了日子，不料是败露，张踪寻到了正在逃跑的张媛媛。

王远到的时候，只留下一份滴了血的心和那钱财。

逃不掉，四周都是墙，找不到出去的路。

“启中啊，好好活，以后就代我好好活下去。”

张媛媛被抓回府，不从，应是不从的，张踪气急败坏，打他但却用力过猛，张缓缓磕到墙角，失血过多而死。

张踪心慌一瞬，但还是让下人把她抬上床，命下人把她的嘴眼睛缝上，让下人放出她自杀的消息。

孩子也死了，死的时候才刚成型，被卖了出去，卖了十二块银两。

“启中，走吧，快走吧，别等我，别等我了。″

我爱你，但我碰不到你了，你我离得太远了，让我走便好，别拉下你了。

张媛媛被下人置办好了一切，顾宅那边知道后竟无所动容，警局那边找了顾朝来调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赵天晨看着顾朝拿着的梳子，道:“梳子上有我想要的信息。”

顾招把梳子放进口袋。“王远没死？”

赵天晨:“当然说不定你脖子上的痕迹就是他弄的。″

但话锋一转“话说你早就知道那是假的？！”

赵天晨抓住顾朝的衣领:“你敢诓我！”

顾朝没挣扎，双手举过头顶，呈投降姿势:“当然要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机密。”赵天晨咬牙切齿:“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你就是个废物！”顾朝挑眉:“那你可真高看我。”顾朝推开赵天晨，整理了一下衣襟，“我的警服都要被你弄坏了。”赵天晨冷哼:“在青楼我也不见你这么在乎自己的衣裳。”

顾朝走到门口把门铃取下:“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一下王远，你应该知道他在哪儿吧？”

这里建的隐蔽，竟要穿过一个地下室。

顾朝抬手挥开差点落在自己身上的蜘蛛:“他从哪找到的这个地方？”

“郑二爷给他弄的，当年郑二爷早就看不惯张踪，又碰巧遇到被打了个半死的王远。”赵天晨一边解释一边推开半掩的门。

门外又是一幅景象。

雪白的桃花随着风一片一片掉落，桃树下有个墓和一封信。

桃树旁竟还有个木屋，木屋被推开，从中出了个英俊青年。

赵天晨愣了两三秒，开口:“典SB21，你早就研究出来了？”

顾朝却皱起眉:“秦暮？你在这做什么？”王远把新采的牧丹放在墓前，抬起头看着他们:“顾队，我曾和我的爱人如此相爱。”

赵天晨抬指碰了下含苞欲放的桃花。

“但他们却要把我们分开，我恨我自己的无能。”

顾朝:“可你还是个警察。”

王远显得有些激动:“那是以后的事，我是想为她复仇才当的。” 赵天晨:“怪不得，我说那天晚上采集土壤里的迷幻药的人这么眼熟。”他把桃花捏紧:“那两人都是你杀的？”桃花掉落。

王远猛地向赵天晨袭来:“我化名是为了她，化为警察也是为了她，我爱她！”赵天晨闪身躲开，踹在他小腹上:“你没资格惩罚他们。”

王远迅速站起:“那你有什么资格？”赵天晨站定在他面前，把证件拿出:“赵天晨，S级刑事侦探。”

顾朝从始至终都未动手，见王远还要动手，抬手一挥，一支警卫员的人把王远围了起来。

赵天晨一愣:“你TM又诈我。”

顾朝挑眉:“不这么做我还不知道你有这层身份呢。”

赵天晨懒的理他，往墓上去寻信。

顾朝把手里的信亮出来，:“赵侦探在找这个吧？”

…阴险。

赵天晨走到他面前:“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现在，请把信给我，不要打扰我工作。”便伸手去够。

顾朝把信拿高:“可这也是我的工作。”他轻微的凑近他，:“不如我们一起看？”

赵天晨把信抢过，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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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中:

三年如光阴似箭，我早便知必有这一天。大前天的彼岸花很漂亮，只是可惜以后都看不到了，不过，听姑娘们说，那地府的花比咱们这开了更艳，我救了只乌鸦。它告诉我我这一生的不幸，但，昨天我在后院发现了它，它死了，被下人射死的。

它带来了不幸，下人这么告诉我。

我将要嫁给一位我不爱的人，这的确是噩耗，但我发现我怀了孩子，是张天的。启中，我要疯了，但我一想到你，我就冷静了下来，我想把我的孩子生下来。

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我在我家小院听见了父亲的谈话。

他说他要把我的孩子卖了。可我还没有生下来啊！他说我不守贞洁，怕我乱说便把我的嘴封上了。

我该怎么办？

我的眼睛也被缝上了，我被抓回来了，这是一定的，我知晓我逃不出去，四周都是墙我逃不出去了。

待到来年，彼岸花盛开的时候，记得摘一朵放在我的坟前。天气转凉，记得多加衣。

世历民国二零八年三月二十八

张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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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月，月照明，痴了心，等断肠。

王远一直在等，可最终等来的是张媛媛自杀的噩耗。

那天下着和遇见时一样的雨，他装作刚处理完卷宗的样子，去了停放张媛缓尸体的地方，抱走了她，研究典SB21，报复了那些恶人。

但愿在最后，你我能够再见一面。

王远进了监狱。

一切归于平静。

光照月，月照明，朝夕望着盼晨光。